可他也的确害怕,出了宴府的门,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抓回辛府。
宴淮递过来的糕抓在手里,季安只咬了一口,并没尝出来什么滋味,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就这样呆呆地走了神,一直到藿香已经开始收拾桌子,拍他肩膀问他:“平安,还吃不吃啦?”
季安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只吃了一口的糕掉在了地上。
米糕掉在地上滚了一圈,脏掉了,可这样精致的点心,放在穷人家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块的东西,季安下意识蹲下身去想要捡起来。
但宴淮拦住了他。
宴淮俯身将那块脏了的糕捡了,扔给藿香让他一块收拾掉,因为拦住季安的动作而牵住的手却没有放开。
藿香总觉得季安吃太少,那腰比家里那些丫鬟都要细,一边念叨季安让他要多吃一点才能不生病一边收拾桌子,大约是惦记着出门,动作倒是很麻利。
等藿香出去,宴淮才说:“安安,又忘了我的话。”
宴淮说过太多的话,逗他的,哄他的,可季安却就是知道宴淮问的是哪一句——“害怕的时候,要告诉我”。
季安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疼,又有一点点酸,连鼻尖和眼眶都有些发热,这种忽然而来的委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抿了抿嘴唇,将所有动静都咽回口中,被宴淮拉在掌心的手无意识得蜷动了两下。
他是很怕,可他说不出口。
他身无长处,只还剩下一点勤勉勉强称得上优点,季安想努力再乖一点,报答宴淮对他的那么多、那么多的好。
宴淮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好摸了摸季安的头发,告诉他:“有我在,不怕。”
大约是察觉到季安实在太过紧张,说完他又笑了,补充道:“我们安安这样好看,凭什么要一直躲起来。”
季安傻了。
从来没有人夸过一句他好看,也从来没有人像宴淮这样一直护着他过,更没有人将他的手握在掌心紧紧抓住,像是只要他还在害怕就不会放开。
心口的酸胀感更明显了,季安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哭,便把脑袋垂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好半天才红着一双耳朵,小声挤出来一句:“我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
宴淮在心里笑,然后学季安刚刚的样子,也轻轻挠了挠季安的手心,问他:“那要不要随我出门啊?”
季安垂着头,眼睛的余光里看到宴淮拉着他手指的那只手,与他长期干活形成的带有茧子的粗糙难看的手不一样,少爷的手修长而漂亮,指骨匀称,只中指的地方有一些很薄的茧子,是提笔写字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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