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显然不被辛弛放在心上,他敷衍道:“那日后便记着。”
季安惶惶不安的一颗心终于放回原处,应道:“我记住了。”
又说:“我去给少爷拿酸梅汤,放两块冰可好?”
第二日上学去,宴淮已经到了。
宴家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声名是有的,自然不能让宴家少爷坐在门边的犄角旮旯,私塾的先生已经给宴淮安排好了新的位置。
然而宴家少爷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这里通风透气风景好,不肯换地方。
所以,宴淮就还坐在季安旁边的那个位置。
这回季安谨记规矩,见到宴淮先行礼,一板一眼得可爱:“宴公子好。”
宴淮被他那严谨慎重、一丝不苟的小模样逗笑了。
他提起笔来,在案上写了 “季平安” 三个字,递给季安,说:“昨日的季字写错了,该是这样写,拿去练吧。”
宴淮平日里惯用草书 ,龙飞凤舞的,今日给季安写的这三个字却一笔一划,极其工整,端的是一手漂亮的小楷。
季安拿着那张写了他原本名字的纸,心里 “咚咚” 地跳。
半晌,他小声说:“宴公子,我叫季安,你写的不对。”
季安其实有点害怕,他担心叫他家少爷知道了,会骂他对宴家公子无礼,但 “平” 字可是犯了他家老太太的名讳,少爷忌讳着的,季安更不敢碰这个字。
他这样战战兢兢,似乎满脑子都是他家少爷,简直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小聪明都不耍一下,看得宴淮十分没有办法,只好提笔沾墨,把那个 “平” 字给抹了,说:“这样行了吧?”
季安赶紧点头。
宴淮抬手,弹了下他脑门,说:“练字去,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季安又谢了宴淮一次,缩回自己的地方练字去了。
前一日他写坏了两张纸,心疼得要命,今日便学聪明了,从家里装了清水来,纸也是拿的厕纸,便宜不知道多少,他拿自己的月例买的。
这样,用清水写完等干了还可以再用,直到纸彻底皱巴到不能看了,才换一张。
“季安”两个字练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有点模样了,再去看宴淮给他临摹的那张字,季安望着 “季” 和“安”中间那个黑点,在心里偷偷将 “平” 字也写了一遍。
他写不好,但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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