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曲铭心会怎么做。
安慰或斥责,他想知道像曲铭心这样矛盾的人,会怎么处理。
然而出乎贺白意料的是,曲铭心并没有安慰他们,也没有训斥他们,他只是安静的走到这三个人中间,低着头,沉默但极为用力的,向墙壁锤了一拳。
咚的一声,肉体与钢筋水泥猛烈相撞的沉闷声音在这安静的手术室外扩散开来。
曲铭心锤的是面实心墙,他并没有搞出太大的声音来,但那低沉的闷响由他的拳头,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那三个人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混杂着未褪的痛苦与诧异。
他们震惊的看着曲铭心,仿佛他们并不认识曲铭心。而曲铭心抬起头来,紧抿着唇,眼眶有些红。
他板着脸抿着嘴沉默的与他们对视,仔仔细细的看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然后他上前一步,很粗鲁的一把把他们三个人的头揽过来,蛮横的把他们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双手揽着三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摁在自己肩膀上,不让他们挣脱也不让他们动,只是安静的,就这样揽着他们。
曲铭心个子高,那三个个子也不矮,他们被曲铭心搂着脖子用一个可笑的姿势蜷缩在那里,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人试图离开。
片刻后,贺白听见了他们压抑的哭声。
而曲铭心不再勒着他们的脖子,他松开手,轻拍着他们的背,整个人站的直直的,目光平和而坚定的看着前方。
过了很久,久到那三个人已经哭的差不多,开始觉得自己丢人,想要站直身子的时候,曲铭心突然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他说:抓住他们,用他们的血祭奠我们的兄弟。
没有怒吼,没有嘶喊,他只是平静的,用远低于平常说话音量的声音这样说。这话不像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倒像是说给他自己。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让那三个人猛地站直了。
他们的脸上还有未干的勒痕,他们眉头紧皱,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抿着嘴,突然齐齐的给曲铭心敬了个礼。
回去看看他们吧,这里交给我了。曲铭心回礼,依旧用很低柔的声音说。
是!他们一齐回答,接着便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贺白在楼梯口站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哑口无言。
曲铭心的做法与他想到的每一种都截然不同,曲铭心根本不需要自恃身份,去安慰或去斥责这些因为失去战友而情绪失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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