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殿,殿下?”,尤主簿有些惊讶,未曾想司清颜竟是动真格的,当下便要作揖。
“诶,本殿的人情可不是白送的”,司清颜觑了眼已经走远的仆妇,也不拐弯抹角,“周御史此番邀约不同以往,本殿知你与那红旦素有渊源,今次成全你,也是因着那红旦常与御史府正君素有来往,后院之事,料想他会更方便些,席间人多眼杂,本殿疏漏之处,还望他能多暗中留意。”
“殿下可是怕周御史会对竹小郎发难?”,尤主簿会过意,当即止了动作,正色道,“周御史虽是出了名的厌恶娼妓之流,但绝不可能花这么大力气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郎,更何况还是在自家的宴上。”
“这个本殿自然也清楚,但宴上高门齐聚,难免会有个看碟下菜的,而那红旦常年流转各府,里头的门道他自然更敏锐些,此举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绝非本殿小人之心,这事无论如何都得请他多多注意,事后,本殿当有重谢。”
“诺”,尤主簿不置可否,只乖乖应了,心里却是对司清颜对一妓子如此上心一事,有了些改观,毕竟盛京高门私下豢养娼流的也不少,但多是当作玩意般的宠着,闲时如鸟儿般的逗逗,腻了便丢到一旁,任他自生自灭,甚少有真当回事放心上的,如司清颜这般当真算是千百年来一特例。
三日后,永安侯府较之往常热闹了不少,一大清早,司清颜便早早的到了东跨院,竹笙此时恰在梳洗,侍候的小厮见世女竟亲自来了,顿时动作都麻利了不少,原本竹笙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半垂着脑袋,被这般一折腾,当即醒了大半:“殿下?你怎么大清早便过来了,宴席不是晌午才开吗”
“噗嗤~”,以往竹笙多有拘谨之意,司清颜头一回见他如猫儿般的慵懒迷糊之态,顿时乐了,“宴席是晌午没错,但依着惯例,客人们大多并非真是奔着那酒菜去的,或吟诗弹琴,或下棋猜谜,诸如此类的玩乐之事亦是有的,你未曾去过,今次你便能知晓了。”
“可是,我未曾学过这些…”,竹笙脸一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靠着屏风的司清颜有些彷徨,“殿下,竹笙能不能跟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竹笙未曾参加过此类席面,会踌躇也是难免,只是…
司清颜这才发觉她忽略了竹笙进府后所要面临的,远远比她想的要艰难许多,他与她不同,她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所以可以不在乎他的出身,他所遭受的一切她亦能够全盘接纳。
但时下的风俗与观念,却根本无法容忍这样的存在,即便是由她护着,但他却无法摒弃旁人对他的看法,世人的指摘与排斥终究会对他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亦或者说,只要在她的身边,他便永远无法逃脱世俗的囚笼。
司清颜微拧了眉,心里有些发凉,原本信誓旦旦的保护,此刻仿佛变成了笑话,她厌透了这样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像初初来这个世界时那样,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只能掌握在别人手里,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锅了,连最后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殿下?”,司清颜的神色一下淡漠,竹笙心里莫名有些发慌,有种什么即将流逝却怎么挣扎都徒劳无力的错觉,他挥开在他发上侍弄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向她,小心翼翼的攥着她的衣袖,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敏感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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