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看重的下属,竟拿三岁小儿来作比讽刺她,司清颜固然温和,一贯讲求平等,但却绝不代表可以任由人奚落。
“夜虹!”
低喝声,瞬间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金鹊,轻鸣声后,纯色的肩羽猛的划过花丛,留下一地绯红。
见司清颜紧绷着脸,猛的蹙紧长眉,似是压抑着怒意,夜虹顿时踌躇着,生了些迟疑,但转念一想,若是错过此次,怕是再没有随侍司清颜身侧的机会,又一咬牙,梗着脖颈,神情越发坚定了起来:“那竹笙就是再好,也不过一妓子出身,您就是再怎么想还恩,那也只管在外头寻一处宅院,配几个小奴,供其安身养伤便可,何必大费周章的带进府里,惹人非议。”
夜虹直视着寒意凝滞的凤眸,丝毫未再犹豫:“属下自知僭越了本分,但所言字字皆是发自肺腑,绝无冒犯殿下之意,只是不愿殿下误步了长殿后尘,而追悔莫及,还请殿下恕罪!”
夜虹绷着脊背,说着,叩首磕向了地。
从起初的迷茫,困惑,到如今的清晰明确,步步谋算,司清颜自来到异世,从各方递来的目光,无论是明是暗,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就从未断过。
她活的高贵,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身份与地位,可走的每一步无不是死死的被限定在界线框内,受着各方窥伺。
纵然有着体面,可无论是命运,还是婚姻,都不得自由。
时间越久,却反而愈想摆脱这带着枷锁的喧嚣。
她努力的想要挣破牢笼,可在这一刻,司清颜却忽然绝望的发现自己其实孤独的,像极了只困兽。
“步不步后尘的,不需要你来操心,至于会不会追悔莫及”,司清颜望着摇曳在浅晕里的葱绿枝垭,忽然笑了,“本殿告诉你,本殿不会,永远不会。”
“殿下…”,夜虹直身抬眸,望着细碎光影里,丝衣墨发,袖带轻扬,渐染明媚的神情,看着那抹勾起的唇畔,恍惚的有些失了神。
“殿下,殿下---”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众整齐划一的整踏脚步,伴着甲器的尖锐摩擦,快速靠近。
夜虹当即回神起身,执剑护在司清颜身侧,司清颜见状,微闪了下眸,面无表情的压下唇角,一齐看向浓绿松柏尽头,青影掩映的曲径处簇拥成团,层层盛放着的深紫翠菊。
“殿下,不好了,那,那大理寺来,来拿人了!”
成郁玑看到司清颜,顿时眸光一亮,急急从七步台上奔下,绕过成堆晕着荧紫光圈的花圃,顺着小径,直直跑了过来。
话音未落,成堆束着黑甲的兵士紧跟着窜了进来,瞬间挤满了本该十分宽裕,清雅的庭院。
“慌什么,本殿行的正,坐的端,有何可惧,还不快去备茶”,司清颜扫了眼黑甲兵士左膀上羽林卫特有的虎形徽纹,朝着成郁玑递去了个眼色。
成郁玑状似擦汗,小心的瞄了眼司清颜特意斜眸的方向,挠了挠脸,顿时会过了意:“是奴失礼,奴这就去备茶。”
说着,赶忙转身,就要朝花木间的修廊行去。
“好--,好一个行的正,坐的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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