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喝了。”她终于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腕。他瘦得厉害, 往常看上去劲瘦但有力的腕,如今苍白不已,能顾清楚看见青筋,握在手中亦是冰冷冷的。
“担心我?”谢玉京笑了,他眼尾眯起,像春花缀在枝头,有些惊心动魄的美丽,“好,阿笙不要我喝,我就不喝。”
他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好似是宽慰般,轻轻拍了拍。
“她看上去过得不太好。”容凤笙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她”指的是江月珑。
江月珑说到底,是天子的生母,尊她太后也是可以的,只要谢玉京想。
然而没有,这些天以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来找过谢玉京。就好像,这件事被所有人当成了秘密,宫人的口风一个比一个严。
“她是怎么见到你的?”
“是止喜告知我的,他见过我生母的画像。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竟能与御前之人搭上关系,”他嗤笑了一声。
“她来找你做什么?”容凤笙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用问,一个在亲子的生命中,消失缺席了十余年,却在儿子得势后忽然出现,还能是为了什么?
怀胎十月所生的儿子,成了天子啊,天子以孝治天下,只要谢玉京想,她便会是大成的太后。
可是她曾经那样残忍地待过他……
谢玉京接触到她的眼神,手指微微蜷起,他轻笑着说,“你觉得我会苛待她是吗?”
“或者更极端地想,我会杀了我的亲生母亲,是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凝视着她的眼神有些紧迫,几乎令她呼吸不过来。
他们如今的身份,明明已经发生了调换,在二人独处的时候,这个人的气场依旧强大到令她时常有些招架不住。
“我没有那么想。”容凤笙撇开脸,难道他觉得,在她心里,她会把他想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吗?
谢玉京不知有没有信。他闭上眼,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阴影,随即往后,慢慢地靠住了软枕,像是在依靠这个动作,给予足够的支撑,他手脚都有些蜷缩起来,这个样子看上去,更像是个易碎的瓷器了。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拂过二人,撩动衣衫与发丝轻扬,烛火猛烈地晃动了几下,又逐渐平静。
这一刻,静的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
他生来便是没有母亲之人,江月珑找来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而是走到了丹灵殿外,站了很久很久。
丹灵殿布置一新,却始终没有人住进来,安静的没有一丝活人气儿。
那一天下了大雨,他没有伞,也不让仆从为他撑伞,大雨打湿了皇袍,远远看去,就如血衣般沾在青年的身上。
谢玉京还是见了江月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