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发。
容凤笙靠在他的肩膀上,半晌,哑声道,
“你把他杀了。”
谢玉京墨发披散,睫毛上有血珠滴落,一滴一滴滚落,宛如泣泪。
“我说过,世上除了你,皆可杀。”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皇。
容凤笙闭了闭眼,暂时不想面对这一切。身体忽地被柔软的布料裹住,一只修长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背到了背上。
“我带你离开这里,这里太脏了,”
谢玉京吸吸鼻子,沉声道,他觉得自己也好脏,脏得不敢碰她,他指尖触到她裸.露的肌肤,便猛地一抖。
身上的外袍,透着他血的气味与寒梅香。
容凤笙低低嗯了一声。
体温迅速流失的感觉,就好像被扔进了冰天雪地,谢絮胸口剧烈起伏。
他没有想到,谢玉京根本没死。
最后死的人,是他。
呼吸停止之前,他脑海中的人不是容凤笙,而是一张柔弱的脸庞,那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江氏,谢玉京的生母。
她挑衅地冲着他笑。
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了,却还是用那眼睛,对他挑衅地笑。
她说,谢絮你真可悲。你将来,一定会有心爱之人,你一定会恨不得将天下都捧到她的面前,但是,我诅咒你,你到死,都得不到心上人的爱。
那时,他嗤之以鼻。
哪知,今日一语成谶。
或许,他真的不知怎么爱一个人。他永远只会伤害与玩.弄。
他爱人的能力,早就被江氏无尽的背叛,给耗尽了,那个女人毁了他,而他也毁了那个女人。
——不,他将她放走了。
在他以为,遇见了对的人的时候。
那个女人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笑容,成了他陷入永夜前,最后的印象。
……
容凤笙侧了侧脑袋,轻轻枕在他的后背。
青年的背宽厚而温暖,令人安心。
“遗奴啊。”
“嗯。”他低低地回应。
“今后不赶你走了。”
“嗯。”
谢玉京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大量失血令他的四肢冰凉,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却硬撑着这口气,一定要带她走出去。
她却许久不出声。
“别睡。”
他颠了颠背上之人,喃喃若自语,“陪我说说话,好么。你心疼心疼我,”
“我好痛,真的好痛。”不知觉间,谢玉京竟是泪流满面,嘴里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你别怕……有我在呢。”女子的声音,却是低到几乎听不见,谢玉京只觉背上之人变成了一片羽毛,没有半点的重量。
她肩膀的伤还没有包扎……
谢玉京咬牙,喉咙里干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