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也是文文细细的。
顾仙菱是京城公认的大家闺秀,氏族典范。这个皇后之位她坐得名副其实。
但容凤笙一直以为,繁衣会更喜欢鲜妍明媚一些的女子。
看向她宽大春衫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容凤笙叹道,“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顾仙菱听到这声,眼眶立马红了,哽咽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让陛下的孩子活下来的。也多亏丞相大人的救济,我与孩子的性命,才得以保全。公主,我想为它,取名念衣可好?”
容念衣。
是好名字,容凤笙的眼眶也微微发酸,她轻念了两声,这才正色对顾仙菱道,“过几日,我会带你和念衣离开宫中,去往云寰。且忘记宫中的一切,只管自己生活。”
顾仙菱面露犹豫,容凤笙便问,“你可是舍不得你的父母亲人?”
便见她的神色黯淡下来,“不舍又能如何?顾家已经向大成投诚,我不愿拖累他们,更何况我还有了念衣。我再出现,也只会给家里徒添烦恼。”
容凤笙心生怜惜,忍不住抱了抱她。
“阿姊呢?阿姊何去何从?”顾仙菱希望容凤笙跟自己一起走,她与陛下是孪生姊弟,生得那样相似,看着她,就好像时时刻刻看着陛下一样。
容凤笙摇头道,“我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了。”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譬如,白太后。
还有……谢玉京。
“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宫变那日,季无赦亦在宫中,以他的功夫,还有手下的羽林卫,绝不会让你们罹难。”
顾仙菱道,“当时季大人,确实带着羽林卫护卫于我们。只是……”
她说着咬紧牙关,“是谢贵妃。”
谢清莺,谢絮的义妹。
曾是容繁衣的贵妃,如今册封了公主,在宫外建府造园,日子过的十分舒坦。
“当时,我们都在永兴殿中,反贼攻进的时候,尚有一搏之力。可是——谢贵妃忽然倒戈,挟持于我,用我与孩子的性命来逼迫陛下饮下毒酒。可谁知,那根本不是什么毒酒,而是软骨散。陛下昏迷以后,便被他们带下去了。再之后……”
顾仙菱看向一旁的男子,荆幸知接过话茬,眉眼沉痛,“白太后召集了众人,解释长生血的功效。”
那个时候,白落葵已经与谢絮等人联合了。她将繁衣的血说的,像是灵丹妙药一般,能驱除百病、驻颜长生。
荆幸知感慨道,“当时,臣受形势所迫,无法伸出援手。陛下被绑在龙椅之上,帝王衣冠除尽,形容狼狈,可那点尘不惊的气度,仍旧无人能及。”
有人提着磨得锋利的刀,上前去,割开了陛下的手腕。
白皙的腕流出血来,滴滴答答流进碗里,那人接了满满的一碗血,欣喜若狂。
那是一个老太监。
小时候曾陪伴陛下玩耍过一段时日,后来陛下登基,见他年迈被人欺凌,便给他一个闲差,在永兴殿当值,地位比一般臣子都要显赫。
然后,他取了陛下一碗血。
老太监无妻无子,一个无根之人,要这血何用,不必多说。
荆幸知叙述的十分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