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话没有得到师柏辛的任何回应,沈慕仪看着他颊上的伤,不由自主地凑近过去,想要碰又怕弄疼了他,便只在他耳边问道:“身上的伤还疼得厉害吗?”
沈慕仪隔着被子轻轻按住师柏辛的手,想起这双手曾为自己写过那么多备注,曾经回应过自己无数次的亲近,还为自己拨正过发间那只旋机锁的簪子,她又难过起来,哽咽道:“你都不照顾好自己,现在病倒了是可以趁机丢下我,不理我了吗?”
沈慕仪伏在他身边,隔着被子一点点抓紧他的手:“你知道吗表哥,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没办法说话,但是你忽然变得话多起来。说要带我堆雪人,等天热了要带我去看萤火虫,你还能知道我还想爬东宫的墙,还想去打水漂……”
“我知道你一直都最清楚我在想什么,也只有被你说中了心事的时候我不光没有不开心反而很高兴,我在梦里就特别高兴,是特别特别高兴,高兴得我不愿意醒过来。因为我醒了,有好多话你就不会说了,我想听却只能在梦里听。”
沈慕仪转过视线,下巴垫着左手手臂,看着近在咫尺的师柏辛,最终还是没能将目光从他脸上的伤上挪开,眼眶里又涌出泪来,道:“方才文公不让我进来看你,我跟她就那样僵着。我心里其实好紧张,但我不能露怯,说什么都要撑着,不能丢了你的脸。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我……”
忍了多时也依旧没有将眼泪忍回去,沈慕仪垂眼哭道:“我真没用,说了这半天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你一不在,我就慌,你都十几个时辰没跟我说话了。表哥,你知不知道,我好怕,我怕你嫌我不争气,怕你不愿意再照顾我,怕你不要我了。”
她过去从不会有这样的担心,皆因有人总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哪怕没有只言片语,也足够令她安心。
可如今她才经历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师柏辛又受伤昏迷,不知几时才醒,她的慌乱皆因这样的变化太过突然,因那个绵长的梦对她而言意外地美好,即便虚无也已在她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痕迹,亦或是拂去了蒙在心上的尘埃雾岚,让她开始明白对他的依赖和亲近究竟代表了什么。
沈慕仪握紧了师柏辛的手,认真看着仍在昏睡的师柏辛,道:“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沈慕仪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即便师柏辛没有给与任何回应,她仍不愿停下来,好似这相处的时间是偷来的,她就是很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叩门声响起,沈慕仪才停下,是岳明进来给师柏辛换药,并且告诉她,文定安在暖阁等候她多时。
“见过文公后,朕就直接回宫,千万照顾好师相,但凡有情况……”沈慕仪取出进出宫门的信物递给岳明,“直接进宫。”
岳明点头。
沈慕仪由侍女引路去暖阁见文定安,二人之间的气氛虽不至于像先前那般剑拔弩张,却也不甚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