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朱辞神情间的变化,沈慕仪依旧殷切道:“我这次前来拜会周老先生,除开是想请他出山,也是想就往事向他致歉。”
“二娘年纪轻轻,与老师何来的往事?又要向他致什么歉?”
“俆放不也是年纪轻轻,又是缘何讨厌我呢?不外乎是因我自上京来,你厌恶的是上京罢了。而这份厌恶,也许和周老先生有关。”
朱辞确实不知周乘风当年事件的全貌,但从他被周乘风收为弟子后,他就一点点地感受到了恩师对上京的失望与不甘。
年岁长了,他纵然没去过上京,却是不由自主地讨厌那个地方,讨厌与上京有关的一切。
朱辞的沉默已证明沈慕仪言中,她乘胜追击道:“当年局中人皆有道理隐情,当时未能给周老先生一个宫道,如今道歉也迟了,补不了他损失的正茂风华、风发意气。”
“但我这个当年的局外人却觉得,今时今日亡羊补牢也不算晚,只要周老先生肯见我一面,我必以礼待之,谨听垂训。”沈慕仪正色,谦逊温和却隐透锋芒。
朱辞重新打量起面前这气度卓绝的女子,见她不卑不亢,通身贵气却竭诚有礼,绝非普通人家教养,心中更是疑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找老师意欲何为?”
“我是打上京来的沈二娘,找周老先生所为何事,自然需见了他的面才好开口。俆放这样问,可是愿意帮我了?”
话音落下时,沈慕仪眼见的笑意浓了几分,不似方才严肃,看来轻松了不少,最后那一问也像是在跟朱辞玩笑。
这无端的亲近本该令人不适,却偏偏沈慕仪做来自然,既令朱辞怔忡发愣,一时无措,又仿佛真在这个瞬间卸去了大部分他心底的防备。
他见过的人不多,沈慕仪是如星辰般闪耀的那一个。
自他方才那句“俆放兄”起,他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松开了,难以说情的某种感受从那一处缺口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他压不住,止不了。
再当听见那一句“俆放这样问,可是愿意帮我了”,他双唇翕合,下一刻就想答应。
第25章 我陪你。
厢房中,岳明正为师柏辛后背上药。
看着家主后背上长长的一道淤紫,皮肉薄的地方甚至有凝结的神色血点,一贯冷静的岳明都不由皱眉道:“朱先生看来文弱,手里的力气着实不小。”
“他侍从周乘风,必然是跟着一起各处勘测、翻山越岭的,绝不是弱质。”师柏辛感受着药膏渗入皮肤时带来的轻微刺痛,面色紧了一些,问道,“方才阿瑾跟你说了什么?”
“陛下让属下下手轻点儿。”岳明放下药膏,拿来衣裳帮师柏辛穿上,“最开始说了一遍,走前又说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