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忽地一声大雷霹来,仿佛震得客栈都随之摇动了一下。
二人都还算淡定,师柏辛起身去关窗,随即又是一记震耳欲聋的雷声,伴着瓢泼大雨就此落了下来。
屋外的雨声灌进来,连厢房内都好似跟着热闹起来,沈慕仪看着师柏辛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担心岳明出门的时候没带伞?”
师柏辛摇头,沉默着坐回原来的位置。
原本就是活络气氛的一句玩笑话,见师柏辛忧心忡忡,沈慕仪也跟着顾虑重重,道:“你是在担心周老先生不肯出山?”
师柏辛点头,道:“周老先生当初因为设计的挖渠路线被改而愤然辞官,后来改过的河道虽避开几处重镇但最终没能挡住当时汛期的洪水。据理力争未果在先,河道疏通不及酿成大灾在后,周老先生为此还险些受牢狱之灾。加上他的脾性,我想要再请动他,并非易事。”
沈慕仪早就看过天平五年开凿的冲沅运河决堤导致连同的汾水下游受灾的案卷卷宗,盖因初定的运河河道在开凿过程中改道,并且减少了一条分流的支流才导致在汛期没能完全分洪引流,最终洪水泛滥。
当时的情况比今年春汛更加眼中,沈望因此从重处罚了不少官员,其中就包括当时正在工部任职的周乘风,也就是沈慕仪口中的那位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当初为了河道设计图被改一事与负责督办工程的毕参几乎就要吵到父皇跟前,最后还是被太傅压了下去。最后出了事,毕参被贬官外放,周老先生愤然辞官,这根刺扎在他心里将近二十年,不知他能不能放下。”沈慕仪有些气馁。
见她垂头丧气地拨着手指,师柏辛将带来的那几本地理河川的书籍找了出来,放在沈慕仪面前,道:“临时抱佛脚,至少等真去见周老先生的时候底气也足一些。”
沈慕仪轻轻按着书没有立即翻开,将信将疑地看着师柏辛道:“你该不是又写了密密麻麻的注脚,做的功课比我还足吧?”
师柏辛嘴角牵动,坐在沈慕仪身边,道:“为君分忧是为臣之道,还不抓紧时间多看看?”
“你到底还偷偷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沈慕仪笑睨师柏辛,找了一本自己先前还没看完的,就此翻开。
恰是时又是一记雷声,窗外大雨猛地砸在窗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是要从外头冲进来一般,惊得沈慕仪低呼了一声。
两人正此刻目光交汇,师柏辛浅笑柔色,顷刻间驱散了沈慕仪心头那一点惊吓,彼此相视而笑,她便低头看起书来。
窗外雨声嘈杂更衬得室内安静,如是风雨中遗世独立的一处孤岛,只有沈慕仪和师柏辛作伴。
她看书专注的时候除了习惯咬手指,也习惯一手托腮,脑袋微微歪着,不留心的话会当她在偷懒打瞌睡。
原来咬手指的习惯,在师柏辛的耳提面命下被沈慕仪努力克制了,但这歪头的毛病怎么都改不掉,仿佛不保持这个姿势就没有一丝耐心去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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