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仪不理会他这句挖苦,陪着一块儿吃了些。
两人过去也一同用过膳,可师柏辛见沈慕仪今晚心不在焉,一面吃一面再打算什么,他以为是遇着了麻烦,关心道:“出事了吗?方才你在外头跟岳明说了什么?”
沈慕仪吃着菜,渐渐咬起了筷子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放心你的身体,明日让岳明去镇上找大夫给你看一看,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正悬在炒时蔬上的筷子随之顿住,师柏辛淡淡说了句“不行”才继续动筷。
“玉阳山就在镇外,来回一天,费不了什么功夫的。”
“既是我们一起来的,就没有让你独自上山的道理。”
“可你白日才中了暑,我不放心你明天就跟我一块儿走山路……”
“我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吗?”话说出了口,师柏辛才察觉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长久以来,他的耐心和从容都是建立在沈慕仪对他足够信任的基础上,可今日这一趟中暑,让沈慕仪了解到他并非铜墙铁壁。
他开始担心,担心他悉心为沈慕仪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因此而崩塌,怕她因此顾虑重重,也怕往后的时间里,沈慕仪会不再跟从前那样需要他。
师柏辛说的虽不是重话,却也是头一次用这样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沈慕仪一时懵了,可还是明白他的好意,未曾计较他这犯上之举,反而主动坐去他身边,好言相劝。
“我知道你不放心,但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我现在就是后悔,没把翠浓一块儿带来,不然明日我带岳明上山,让翠浓照顾你。眼下人手不够,我才让岳明留在你身边的。”沈慕仪轻声细语,目光诚挚,不自知这样的神情最是让师柏辛无可奈何。
从来运筹帷幄的青年丞相有意别过脸去,免得着了这女帝的道,一时心软就答应了,道:“既就在镇外,不差这一日。你真不放心我,明日就亲自等着大夫给我看了诊,有了结果再说。”
“岳明说的真没错,你还真就是这样说的。”见师柏辛仍在看着别处,沈慕仪硬是凑上去,非挡着他的视线,“敢反驳我怎么就不敢看我了?朕的口谕都敢违抗,师相的胆子当真大极了。”
沈慕仪要拿天子之威压自己,师柏辛自然不甘示弱,眉眼一沉,毕恭毕敬道:“臣不敢拿陛下的安危开玩笑,免得将来外头对臣的口诛笔伐里再多一条疏忽职守,犯上谋逆的罪名。”
沈慕仪登时拍案而起,哪知惊动了岳明,登时房门就被推开,将他二人吓了一跳。
眼见房中只有沈、师二人,岳明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来得不是时候,心信尴尬但也极力维持镇定,立即识趣地退出去,关上门,只当自己从没进来过。
沈慕仪此时才笑了一声,道:“你看你,都把岳明吓着了。”
师柏辛不计较她这贼喊捉贼之举,哭笑不得间,又听沈慕仪道:“这些年当真辛苦你了,师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