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什么?!有什么好思考的!”莫狄吼出声,他眼睛布满血丝,他瞪视季末,愤怒至极。莫狄一把抓过桌上那枚戒指,拉过季末的手就给他戴上。
“你戴好了!不许摘!”
季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把手抽出来。他倒是没再把戒指褪下,但仍然很平静地对莫狄说:“你需要好好思考,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他这话说的,完完全全占据了高位,是成熟的人会说的话,莫狄都没法顶嘴。
莫狄试图从季末眼里看出来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季末的眸子不能更清澈直白。他那份与生俱来的淡漠超然,此刻在莫狄眼里无比冷酷,他这一瞬间觉得季末非常可恨。
季末走向门口,拎起了自己的包。“我办完事就会回来。”
出门之前,他微微侧脸,并没有直视莫狄。
“我觉得我们会比昨天的电影处理得更好一些的。”
街上又开始游行了。
季末艰难地穿过人群,走了两三个街区才打到了车。
“去公证处。”他对司机说。
季末打开包,看了一眼里面带的所有材料,确认没有哪一份落在家里,又把拉链拉上。
窗外熟悉的景物掠过,季末咬住了下唇里侧的肉,牙齿微微颤抖。
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刚刚那些话,即使在脑海里已经排练了上百遍,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却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不露馅。还好他做到了。
季末把头靠在后面,闭上眼睛,轻而急促地呼吸着。
在意识到他和莫狄注定无解的那天,他在办公室阳台上吹了一天的冷风。那天,他枯坐许久,在疯癫绝望的边缘终于想出来了这么个下下策。
边区是一定要去的。要去找白海青,还有人体实验的事也必须解决,这些都很急迫。
而莫狄早就察觉他不对劲了,起码在他们去边区前,莫狄肯定会来问自己。与其等莫狄来问的时候再编造谎言,不如早点想好托辞,率先坦白。
他无助地借电影情节去问莫狄要一个选择。如果莫狄说电影里的男孩做得对,瞒着会更好,他也会按照莫狄说的那样完美地瞒下去,再多找些借口搪塞过去就行;可是莫狄想要一个真相。
季末能怎么办。
到最后他也说不出口“你会杀了我”,这会让莫狄过于痛苦,最后这段日子他们过得都不会快活。他已经管不了他死之后的事情了,但起码他还在的这些时日,他要保护莫狄一颗清洁的良心。
季末一直想要一颗清洁的良心,可他没能有。他对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各种各样的人感到亏欠,因为这个天杀的异能,他从来都认为自己不该存在。他说他对不起莫狄是真心的。
真假参半,比起彻头彻尾的谎言更容易让人相信。关于预知事件,他有很多细节都可以告诉莫狄,只需要主客颠倒就行了。这样一来,他的纠结、借口、不坦诚,所有的反常行为都可以在莫狄那里有一个合理化的解释。
季末查过案卷,七年多以前让莫狄进静音室的那次精神暴乱,莫狄对于自己袭击过多少警察、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全无印象。按照他看到的预知内容,他死的时候,莫狄是比那还要严重的精神暴乱,等他从暴乱状态恢复,九成九的概率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暴乱情况下做了些什么。
他的预知梦就到他被一刀穿心为止,再往后会发生什么,他那时就死了,也管不了。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