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拙砚那样的人,不是谁都有福消受的。
谢情笑了笑,转过脑袋,眼神很复杂,愿他能平安顺遂吧。我走了,这一切都该落幕了。
你爱过他吗?他忍不住问。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了。很久以前,我们初识那一阵子,也许有过心动的时候。可是那些心动,还不足以叫我放弃人生与自由。
何牧云想起江映桥,低笑了一声,不是恋爱脑,对吧?
她怔怔看了窗外很久,答非所问,我很累了。
我也想回家了。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我很想她,也想家。我很想他们,不想再在外面混了。
他忽然觉得很累,眼眶发酸。他很想吃一碗酒酿丸子,热腾腾地,半生不熟,甜甜的,像女人吃的东西。
机舱里的旅人都陷入了睡眠,只有他依旧醒着,脑海里如同电影一般,一点点细细回味他与江映桥的每一个瞬间。
他该回去了。
*
他们到松州的那一天,阳光普照,天气特别好。
航站楼外,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用。从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望出去,整个天空像是一片无波的汪洋,无端让人觉得平静。
他和谢情仓促而走,没什么行李,比其他人出来得都早。
接机的人群乌泱泱的一大片,谢情突然喊了一声,白楠!然后就立刻噔噔噔地跑起来,回头说了句,何牧云,谢谢你,再会。就直扑到外面去。
他可从没见过谢情这样,轻松的像要飞起来。
他笑了,替她高兴,可他的笑几乎是立刻就僵在脸上。
江映桥。
他看见了江映桥。
她长大了许多,以前的青涩模样几乎都褪去了,穿了一身合体的套装,躺着大波浪卷发,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自信来。她边上站了一个小助理,兢兢业业举着牌子,写着个英文名字,应该是来接机。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他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跳得很厉害。
他曾经在脑海中构想过无数次与她重逢的场景,可没有一次是像这样毫无预警的撞上。
他也想了无数要跟她说的话,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偌大的机场里,一切都虚化成模糊的背景,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清晰的。
那么远,那么近。
他有些情怯,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自己,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该怎么办,于是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低着头顺着人潮往外走。
身边涌过一个旅行团,一群小孩子哗啦啦地冲过来又哗啦啦地冲到他前面去,妈妈们哎呀呀地叫着挤开他也冲出去。他被尖叫吵得头疼,晕头转向地跟着走到外头,突然手腕被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掌紧紧握住了。
何牧云,要死了你。看见我就跑?
许久没有听见的,藏在他心里永远也不会忘却的,那个人的声音。
眼眶无来由地一热,他弯起嘴角,抬头看向那个人,江映桥,好久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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