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昆曲第一班,果然名不虚传。”卢堂笑眯眯道:“王公公好手段。”
王湛尔尖细着嗓子一翻白眼:“赶今冬,这都是要送京孝敬皇爷的。”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
卢堂形似读书人,内里是却是个狠角色,他压低声音道:“杭州附近山里多出座铁矿,依规模看,该矿开采足有数年之久,可却对不上矿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公公,欺上瞒下,小心你的脑袋。”
王湛尔浑身一僵,旋即挤出抹阴沉的笑容:“卢公公,手伸的够长。”
“彼此,彼此。”卢堂轻笑一声:“干爹虽然失了势,但此一时彼一时,咱家劝你做事悠着点。”
江南三大织造局,苏州、杭州、江宁,这三家举足轻重的织造局全都把握在曹博的干儿子手中。
作为曹博的干儿子,他们最先占了这处肥差,但如今曹博下台,新的司礼监掌印上台,意味着朝中局势即将重洗。
李三顺一旦缓过劲,定会将手伸到江南这等富饶的地方。
“你我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久。”卢堂嗤笑出声:“别以为你和黄顺良蛇鼠一窝,就可以牢牢地坐稳杭州织造的位置。”
王湛尔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卢公公有时间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自己,咱家自然会比你坐的久。”
说这话时,王湛尔露出一副蔑视的表情,曹博虽然倒台,可他后面还有长公主,卢堂这‘自宫白’还想扳倒他,自己一家独大?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卢堂与王湛尔私下相看两厌,纷纷转头去看戏。
喜欢听戏的人跟着曲调忍不住咿咿呀呀的小声哼着,不喜欢听戏的就分外煎熬。
比如范清隽,他根本听不下去,别人耳朵里响遏行云的曲子在他听来还不如铜板撞击的声音好听。
曲调正在缠绵时,突然有小太监跑了进来:“胡大人,肖大人到了!”
听曲儿入迷的众人纷纷回神,各个挺直腰板往外偷瞧。
浙江三司衙门,其中藩司衙门主管一省民事,其长官就是胡令堂,肖昌明则是都司衙门的都指挥使,主管一省军户卫所。
这两人往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一同出现不足为奇。
“诸位大人,久等了。”肖昌明是个大嗓门,还没过环廊水榭,就能听到他的粗犷的声音。
和肖昌明一同进来的胡令堂黑着张脸,他的衣摆溅满了泥点,看样子他们是骑马从河边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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