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曾到的早,他换了濡湿的鞋袜一声不吭的坐着,脸色阴的能滴出水,剩下人来了也具是这幅表情。
气氛一度沉默。
“江南洪涝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坐于主座的龚绥缓缓开口,年老厚重的声音听在众人耳里犹如惊雷。
众人纷纷点头。
“万岁今日取了早朝,你们觉得这和江南洪涝有何干系?”龚绥有问。
“这”
龚绥问话问的很刁钻,阁员们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才解其中意。
这个关键节骨眼庆文帝休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赈灾不患多寡。”户部侍郎李滦敲着手边的案几道:“万岁今日不招我们,明日也必招无疑。”
救灾救济,这种差事出力不讨好,没人会想接。
厅堂之中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平时不都挺能上窜下跳。”龚绥拍桌道:“今个这节骨眼都没话说了?”
一直沉默的殷知曾开口:“今日拿不出统一意见,万岁明日也一定会问,几位有点子不妨说出来。”
殷知曾和龚绥向来不对付,往日都是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像今日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
“还能有什么法子,户部把救灾款项拨下,一切就会迎刃而解。”张衡江冷笑道:“难道能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张大人!”李滦怒目圆瞪。
张衡江上次被这群人折腾惨了,今日忍不住出言相怼。
“去年两百万两修的堤坝、堰口,如今决堤!你们工部逃不了”李滦愤愤道:“少一天到晚祸引动水!”
“两百万两白银?”张衡江嗤笑道:“有多少能落在工部?摸着良心说你们户部没有克扣!”
李滦气竭:“你!”
“行了!”龚绥低声呵斥,他抬手示意众人少说两句。
内阁如今没有多少人待见张衡江,上次修缮河堤款项时掀起的惊涛巨浪,让众人湿了鞋。
“依我看,先请司礼监的人从中周旋。”充当透明人的孙丘民提议道:“这样好知道万岁究竟想怎么赈灾”
“司礼监?”张衡江冷笑着坐回座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内阁同司礼监打交道数十年如一日,两厢竞争又两厢扶持,曹博仁义,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这么多年内阁、司礼监相安无事,曹博功不可没。
这样的平衡就显得十分微妙。
“听宫里人说新任掌印是李三顺李公公。”李滦道:“平日那么不显的一人,竟沾了所有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