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党派错综复杂,明里有阉党与清流文人之分,可底下又按地域分了党派,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浙党,而内阁首辅龚绥正是浙党的党首。
杨一清没想到江半夏会将话题转到党派上,他颇为惊讶,因为这些在朝中都属禁忌之谈。
“在应宁兄巡茶前,这些人势必会请你过府一叙。”江半夏斩钉截铁的将话放出。
闻言杨一清愣在原地,在考上状元前,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等着吧。”江半夏背着手往小径更深处走去,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打量。
杀人与救人本质上是一样的,从难易程度上来说,救一个人要比杀一个人难得多。
“等等。”杨一清突然反应上来,他追上前道:“敢问江小旗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江半夏见人上钩了,她故作高深道:“但我能为应宁兄指一条路。”
杨一清作揖道:“还请江兄言明。”
“我们头顶上都只有一个天。”江半夏指着天道:“那就是今上,应宁兄可要看清楚了。”
杨一清抬头望着天,只见有片云飘过,遮住了太阳,天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我辈谨需慎行,不要踩过了线。”
他似乎明白江半夏说的话,杨一清深深一揖到地:“多谢江兄指点。”
正如江半夏所言,他们头上顶着的天是庆文帝,而如今庆文帝年岁已高,喜怒无常,杨一清作为庆文帝点的状元又是亲任的巡茶御史,若是他在此时与这些党派之人沾上关系...恐怕后面茶马之事出了差错,等着他的就是掉脑袋了。
...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去拉拢杨一清。”卫贤搀着殷知曾缓缓漫步在玉兰花树下。
殷府的玉兰花树是专门培育的,树矮花密,层层叠叠的花盏聚在一起,莹莹一片白。
殷知曾顺手摘了一朵花,他捏在指间:“该做的还是要做,这么多年,万岁都是靠着我们与阉党相斗来博求个平衡,我们不去做才是真的蠢。”
“那到时候势必要与龚绥、李滦对上。”卫贤蹙眉道:“我们是否真的要将杨一清争取到?”
殷知曾摆手道:“不必,留他没有。”
俩个人相携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前面窸窸窣窣的传来嬉闹声,殷知曾笑了起来:“良文呐,咱们俩也去和年轻人凑凑热闹。”
玉兰花树下摆了张长条几,不远处还用屏风将空间曲折的隔了出来,前来赏花的人三五成堆的坐在花树下,欣赏着戏台上的折子戏。
而女眷们隔着屏风,偷瞧着这边的青年才俊。
台上唱着:“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台下浮动的衣香鬓影,将此情此景再度重演。
“那边那个穿青色曳撒的少年是谁家的?”陆蔓的闺中密友脸色羞红指着树下随意坐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