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一场,洗去粘在身上的污秽,连带心里都似乎干净了,杜浮亭套上乳白色襦裙,手上握着毛巾包裹着满头湿漉漉的秀发,单手将浴间的门从里头打开。
红珠听到开门声,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见杜浮亭自己拧着头发,连忙让她躺靠椅上,小心翼翼的替其绞干头发。哪怕炎热夏日,顶着头湿淋淋的头发,也是容易得病的。
替杜浮亭绞干头发这点时间,红珠犹豫在三,挣扎着开了口:“卫统领将那人带到偏房去了,不知为何喝了不少酒,嚷嚷着要过来,卫统领没得办法才……夫人您看……”
杜浮亭脸上划过讥讽,哪有那么多没得办法,哪有那么多醉得不省人事,她记得萧律酒量好得很,从前和人拼酒,总归他不是输的那人,真要是醉大多也是因为他借此逃酒。
“不是都已经进来了,我的决定有用吗?”杜浮亭嗓音不咸不淡,但实则心里是不大高兴的,红珠也能看得出,不敢再说别的话惹怒杜浮亭,只好默默的替她用帕子将头发拧干,最后一点发尾还是湿漉的,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这种天气不可能把炉子搬到旁边,只能任由其自然干。
红珠做完一切,抬头见杜浮亭闭着眼睛,呼吸轻缓、绵延不绝,好似已经睡着了般,她怕杜浮亭顶着未全干的头睡,以后得偏头痛,连忙道:“夫人等头发干透了再歇息也不迟,这样的天气只消片刻。”
杜浮亭根本就没有入睡,只是不大想睁眼罢了,听到这话不由得出声:“出去吧,别打扰我。”语音里有些不耐烦。
红珠深知她在为帝王的事烦恼,就是那人踏足这里,都让她感到不适,故而不敢再火上浇油,劝了劝就出去了,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怕弄出声响,打搅到杜浮亭。
实际上红珠前脚刚走,杜浮亭后脚就坐起身,眼底有些东西沉了下去,原是清澈透明的眸色如今深如江水。
红珠怕她想不开自残,屋里所有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就连插花瓷瓶都没有摆,可杜浮亭与红珠相处多年,哪里不晓得她藏东西的地方,稍微找找就能把东西翻出来。
她手里握着找到的剪子,听着外面没有走动的动静,开了门往偏房走去,脚上穿着软底布鞋几乎没有声音,就连呼吸都让她放轻放缓,直到她走到架子床头,都没有人发现。
崇德帝睁开双眸,眼里划过痛意,颤抖着嗓音出声:“阿浮想要杀我?”他为了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宁可她对他心存怨恨,可真走到这步,崇德帝才知道心多痛,就是连呼吸都带着凌迟的感觉,身上的肉一刀刀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