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就说他永远会护她周全。
只是,一次两次他都失信于她了。
在水里睁着眼睛极为难受,可她还是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好似会说话,委屈可怜,又含着丝埋怨,就像在责备他的言而无信。
崇德帝唇角绷紧,小心地从身后靠近杜浮亭,她替解开身上斗篷,去除身上多余的重量,杜浮亭只感觉自己身上猛地一轻,随后崇德帝带着她浮出水面。
上面的人见帝王和贵妃露出水面,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在畅音阁听戏的后妃也都聚在周遭,见到崇德帝竟然为了杜浮亭跳入湖里,各人神色皆有不同,淑妃今儿生辰注定是圆满不了。
薛皇后眉间布满愁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快、快点救皇上与贵妃。”不断催促宫人将人救上来,又马上命人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请到最近的明月楼,安排宫人们准备干净的衣物,炉子、姜茶都要准备,这人上岸就得到屋里去,要不然岂止是大病一场。
身为皇后这会儿,薛温尔脑子里只有如何保全崇德帝,只有崇德帝活着,她这个皇后才能存在。
宸妃看着水里的人迟迟没往岸边游,恨不能脱下身上衣物跟着跳下去,把人都给带上来,还是宸妃身边的丫鬟死死拉着她,朝她摇头不要冲动行事,她不能在后妃间显得突兀,更何况皇上已经将贵妃带出水面。
浮出水面的杜浮亭疯狂咳嗽水,刺骨的湖水呛到鼻子和肺里,让人难受得要命。
她微红着眼眶,脸色冻得煞白,连牙齿都在不停打颤,可还是死倔犟地道:“你又何必救我,不如叫我死在这冬日。”这段时日与其说她过的好,倒不如说她试着放下过往,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闭嘴。”崇德帝薄唇紧抿,无法回答杜浮亭这个问题,他也想问自己为何不要命的跳入湖里救她。
帝王心思诡谲莫测,可能下刻就杜浮亭轻笑出声:“我闭了嘴的结果是你从不信我惜我,你不叫我提及过去,可杜月满却能肆意提起。我为了你而改变,抛却稚嫩天真、不切实际,学着如何照顾人,学着如何体贴入微,我想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你,可你说你依旧喜欢从前的我。”光是想想就觉得讽刺。
“你够了,你连装都装不像。”
杜浮亭眼眸彻底冷淡下来,说到底就是认定了杜月满,连听都不愿听她说一句。
她抬起头眨了眨微红的眼睛。
杜浮亭最初的愿望,也不过是至少在病死前,他能一直陪着她,能在她死前都深刻地爱着她。
“那我不装了,我且忍了你和旁人在一起,从今往后你就放过我吧。我没能死在十六岁,让我死在今日也好。”她咬着牙不肯跟崇德帝往岸边去,双手推在他胸前推拒他靠近,因着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太久,脸色已经彻底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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