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芝和苏全福站起了身,苏全福看了眼颤巍巍虚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张玉芝,转头笑着看了眼小康子,眼皮抬了抬,示意他跟自己走。
小康子张嘴想要求饶,却被苏全福一把拉着推出门外,原本就伤到了脑子,这下又磕到了门槛上,小康子脑袋嗡嗡直响。
等张玉芝动作不慢地将书房门拢上,隔绝了内外,苏全福才开口:“何必叫杂家和张公公动手呢。”
张玉芝咳了咳,拿帕子捂住了嘴,“剩下的事就劳烦苏公公解决了,苏公公素来得心应手。”坏人就让苏全福来做,反正他自来做的多。
看透张玉芝小心思的苏全福没法子,这事还真只能他做,毕竟张玉芝看上去就跟要死了差不多。
苏全福让慎刑司的人把小康子带走,特地警告了乾清宫剩余人,“圣上的书房不是谁都能踏足,要保住你们的小命就少耍小聪明,乾清宫要的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聋该哑的人。”
警告完众人,苏全福没忍住补充了句:“今日之事,谁敢传扬出去,慎刑司伺候,到时候遭罪了可别怪杂家没提醒。”
苏全福嘴角紧绷,严肃而凛然。说不清楚是不想叫杜浮亭惹怒帝王的事,慢些叫人知道,还是在考验乾清宫的宫人。
他四十来岁坐上太监总管的位置,平常在人前看上去都像是老好人,此刻却突然露出利爪,叫人不得不听信他的话,没人会怀疑苏全福说话的真实性。
张玉芝得知此事摇了摇头,趁着苏全福给他端药,问起了他假公济私的举措,“我看帝王动了不小的怒,你近来伺候在帝王跟前要小心些。”别我病还没好,你就把自己给折了。
“呦,杂家还以为张公公盼着杂家早点去死,好把杂家这半位置占过去呢。”苏全福说话阴阳怪气,他自然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为了杜浮亭,用力将药碗往床头小桌子上一放,药都溅出来几滴。
张玉芝皱着眉捏紧帕子,仔细地擦掉小桌子上的药汁,“我没跟你开玩笑,贵妃娘娘的事你少管,皇上又在内书房待了一整日吧?”他比苏全福要特殊,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人,是太后娘娘赏给帝王的,有太后娘娘的脸面在,只要不太出格他这条命就丢不了。苏全福是因为干净才得帝王重用,没必要为了别人坏了前程。
“看来贵妃娘娘给你的拿一匣子的鼻烟壶都是喂了狗了。”苏全福坐在张玉芝床边上,理了理自己藏蓝色衣摆,状若无意的提起小安子,“那小子是真的吃坏了肚子,他跟在贵妃娘娘身后,是他的运道。这回贵妃娘娘知道他病了,二话没说叫他以她的名义去太医院抓药,换做其他人谁能管小太监小宫女的死活。”
“宫里的太监尤其如此,身上缺憾,久而久之心理就缺了点。不少人明里暗里骂咱们阉人,不男不女,咱们努力活着,活得比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好,不就是想证明自己还是人?”苏全福侧头看着张玉芝,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说……活得再好,没有人情味还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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