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福越看越眼熟,恍然了悟,他们这是走到椒房殿内了啊。
再往前走过处假山,就到椒房殿正殿。
不了解椒房殿各处的人,无法做到一路不惊扰任何人,顺畅找到贵妃寝宫。
崇德帝的轻车熟路让苏全福咂舌。
要是帝王不把这位放在心上,哪里会为其费这些琐碎心思,怕是椒房殿的宫人都不知那处显得荒凉的角落,有处风雨捶打的残破角门。
苏全福紧跟帝王身后,下定决心往后要对椒房殿一切事务更加上心。
见到崇德帝与苏全福到来,杜浮亭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睛出了差错,抬手揉了揉犯困的眉眼,眼前的人还在,不是她出现幻觉。
外面身着石青色织金花妆蟒服,外罩绉面灰狐狸皮鹤氅的青年男子,真真实实就是如今大秦的帝王萧律——亦是她的阿笙。
就算没了记忆,他也是她的阿笙。
对上帝王驻足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杜浮亭顿时眉眼神采飞扬,屈膝草草请安,将人请入内室。
帝王有贵妃伺候,苏全福就不靠近,打扰两人兴致,唤醒椒房殿二三侍者,在偏间烤着火守候,主子唤人伺候,随时都能在。
刚进屋内,崇德帝便嗅到熟悉薄荷沁雅香气。
杜浮亭不喜大秦时下最流行的馥郁浓香,她独爱薄荷香而不腻,清淡而素雅,常使人清醒安宁、心情舒畅。
他扫到室内摆着的铜镀金珐琅炭盆,目光越过炭盆望向窗边灯草锦鲤纹几案,乳白汝窑瓶摆在几案,里头插着不知哪寻的比成年男子指节稍粗壮的干枯梅花枝,竟添几分别样诗意。
“此前怎么不见贵妃有这般雅致?”
杜浮亭随帝王视线,落在枯枝上,“那是我与宫侍在秋日捡的,丢在一旁昨儿才想起,就将它插瓶里了。”闺阁女子内室或是诗书墨画,或是锦花绣草,没见过谁拿枯树枝点缀房间,她唇角浮起不大好意思的笑意,可也不见她要将其遮掩。
崇德帝记忆里似乎也有一女子,在他出趟远门前,会再三叮嘱他记得带礼物,不是金银珠宝、头面首饰,而是总让他想法子带回各地特色的枯枝败叶,她会着人将枯枝挂在白墙各处,败叶用作书签,最后不过几日,都落于厨房灶火间。
崇德帝看不清女子面容,可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谁,等见到那人,他就能放心了。
“我还有几枝挂在了书房,改日请爷过去瞧瞧。”杜浮亭以为崇德帝是在赏她的枯枝,想起不止内室有,旋即道。
低柔嗓音唤醒帝王的思绪,压下那些日夜纠缠的思念,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娇娇体寒,怎还穿的如此单薄?”望向杜浮亭的神色温柔,将透过她望向旁人的心思,掩盖得严严实实。
“内室烧了地龙,还有几炉炭火,很是暖和。”白玉似的指尖点了点帝王手背,杜浮亭轻轻蹙眉,垂首凝喃了声:“倒是爷入室内良久,手依旧冰凉。”说着,烛火下白如凝脂的双手盖住崇德帝的手背,小手合拢尽力捂住,试图将微凉的手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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