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维双眼微眯:“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杂货铺不卖米粮,这是武昌府的惯例?”
掌柜苦笑一声:“客官,并非我们不想卖,我们这些杂货铺收不到米粮,想卖也卖不成啊。”
闻言,顾落知和景初维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只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掌柜。
掌柜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七八年前吧,几大米行突然提高了收米粮的价格,如此,相比起我们,农户们自然更愿意将米粮卖给几大米行,后来仅仅经过两三年的时间,我们这些散户便收不到米粮了,甚至连那些小米行都处境艰难,渐渐地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到如今,米粮生意掌在几家大米行手中,旁人万万莫想再分一杯羹。”
顾落知和景初维立时看出了其中的明堂。
几家大米行通过价格,变相禁榷,将米粮生意笼在了手中。
所谓禁榷是指朝廷对某些商品实行专卖,例如盐、铁、酒等,禁榷是户部最重要的财政收入手段之一,由此可见其中能够积累多少钱财。再加上湖广乃是鱼米之乡,将这项生意握在手中,如此积累起来,道一声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这几家大米行的行为便是变相的禁榷,且在官场上定然有人想帮,不然也不会仅用七八年的时间就成功了。
顾落知和景初维一边暗暗思索,一边又听掌柜念叨了几句:“万幸的是,几家大米行做生意还算诚信,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举。”
呵,没做伤天害理之举?就怕其中有更大的问题。
顾落知和景初维并肩走出杂货铺,两人甫一和侍卫们会合,便异口同声地开口说道:“严承(闻井),马上分派人手去打探城中的各个杂货铺……”
话还没说完,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而后转头看向对方。对视片刻后,景初维朝着顾落知眨了一下眼睛,顾落知会意,重新将目光落在严承身上。
“严承,马上分派人手去各个杂货铺打探,询问他们店中是否贩卖米粮。打听清楚之后直接回客栈禀报。”
严承虽然还有些没弄明白情况,但他没有耽搁,直接分派人手去城中暗暗打听。而顾落知和景初维便带着其余的人先回了客栈。
客栈中,两人再次相对而坐。这次,是景初维先一步开口:
“这种类似于禁榷的手段朝廷并没有明令禁止,若认真论起来,这算不得罪名。”景初维脸上神色淡淡,他低垂着眸子,似乎是在思索着某些事情。
顾落知直接皱起了眉头:“可若是放任他们以后恐有极大的隐患,先不说其他,就说这仅仅是七八年的时间便积累出了几个富埒陶白的商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听着有些夸张,可它却是事实。”
听着顾落知有些着急的声音,景初维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在顾落知的脸上,见她急得紧紧地抿着嘴角,他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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