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安静一瞬,医生继续说:“失明原因确认为血晶遭受压迫,可以通过手术解决。但岑寒先生的眼球状况十分糟糕,我想是使用劣质晶膜过度所致。这种晶膜最好是只在不得已的情况中应急使用,长期使用、过度使用都会对眼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如果想要做手术,那么我建议尽快更换晶膜。”
他停顿几秒,若无其事地将摆在路堤面前的光脑转回来,转头看向岑寒。
“越早进行康复训练,彻底痊愈的可能性就越大,您已经迟了三年。不过请您放心,我院先前也接手过类似的病例,在这方面具备丰厚的经验——路堤少将,您决定选择我们实在是宇宙女神的旨意。岑寒先生,如果您从现在开始使用脊髓能源刺激装置开始复健,并严格按制定计划进行,请您相信,您是可以站起来的。”
岑寒沉默不语。
连路堤的脸上都露出了点点喜色,他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医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岑寒,他当初可是见过一面的。
岑寒刚出事时去的医院里刚好有他的老朋友,他有一次去找朋友商量研讨会的事情,恰巧路过四楼,还听见了几个小护士饱含恐惧与厌恶的交谈。
“气死我了,我看他在睡觉不想打扰他,他怎么那副态度。不就是看个腿吗?”
“那样子真恐怖,他是不是有狂躁症?”
“我跟你们说,他今天还掀翻了营养餐。真服了,一个叛国贼的儿子怎么那么矫情。”
于是走过那间病房时,他扭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什么也没看见。
房间里黑极了,窗帘被死死拉紧,隔绝了所有阳光,也没有开一盏灯。
那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就连仪器闪烁的光都灭了。
医院病房中很少见到那样黑洞洞的房间,他因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医生收回目光,心中啧啧称奇。
不知道是时间给人带来的改变如此庞大,还是言不可尽信——他和传闻中的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从医院出来,停泊区的机器人礼貌与他们告别。岑寒坐上飞行器,眼睛垂落,看向底下变幻的风景。
飞行器里安静了一会儿,岑寒出声:“路叔叔,您把账单发给我吧。”
路堤直视着前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小寒,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之前你跟严竟一起去秋叶星,吃喝住宿不都是你叔出钱?”
“……”
久远的记忆浮上深海,岑寒怔神片刻,回过神来时声音有些干涩:“路叔叔,这不一样。”
他想要重新站起来,需要花多少星际币?几百万是否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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