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思危点了点头,表情没有太多波澜。
然后右手开弓,左手正把位,一段《二泉映月》的前奏便就此传出,以至于在场之人无不汗毛一竖。
这是一首感慨命途多舛、人生起伏的曲子,然而此刻从一位不足二十岁少女的手下汩汩淌出,偏少了些呕哑嘲哳,反倒是多出了些如泣如诉之感。
同一时刻,京城大饭店,十楼大厅,一众姗姗来迟的客人因着这二胡声,便就此愣在电梯口。
但见人群中,那名衣着朴素的少女正在揉着弦拉着弓,灯光映于她的头上,周身似有柔光。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全民学钢琴、学小提琴的时代,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位年轻人精通二胡?
而她曲子中难掩的悲凉情感,又是师从何人?从何而染?
只有当事人赵思危,目光透过了眼前无数攒动的身影,看到了十年前老院枯藤下,闭眼拉着这首《二泉映月》的男人。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彼时的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拿起他的拐杖,问他:“爸爸,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尔后二胡声哑,那年不过四十岁的赵丰年拍了拍女儿的头,问她:
“思危,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跟谁?”
一曲毕,向传军却还沉浸在歌声里,直到人群中有人带头鼓起了掌,他才后知后觉地加入到鼓掌的队伍中。
“好!这水平也是没谁了!”向传军发言了,其他人自然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纷纷夸起了赵思危,语气中毫不吝啬华丽陈词。
杨佳没有一皱,正要开口泼赵思危冷水时,却见向传军带来的专家团里,一位看上去大约五十岁的女性学者从中走了出来。
“老向啊,你这个小徒弟的二胡水平真不错!”
此话一出,吓得杨佳镜子都掉了。
什……什么小徒弟?!
她不过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她又错过了什么惊天大事?!
“倒是让我想起了咱们以前的那位老同事,他在年终庆典上拉的那曲《战马奔腾》,让我是至今都历历在目啊。”女学者对赵思危由衷夸奖道。
“是啊是啊。”向传军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要是他还在……”
“嗨!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他走上前,迎着那位女性学者对赵思危介绍道,
“这位是我在中科院的同事,也是本次世航赛的特邀评委,董芳女士。”
是向传军的同事,那想必也是院士了!
“董前辈您好!”赵思危收好二胡,起身与对方握了握手。
“你好,小赵同学,在飞机上听你老师跟我念叨了你一路,他啊,就怕人家不知道他收了个好徒弟!”董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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