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沙夫人永远没有资格责怪她对柯碧丝不够善良,谁的痛谁才懂。
眼中的泪珠潸然而下,就像外面狂烈的雨。
她紧紧抱住杨陌,和着咸热的泪,颤抖的唇含住了他软软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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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睡眼惺忪醒来时,就见明朗的阳光穿过水云色的纱帐,好像一道道摸得着的金线,漂浮着。
叽叽喳喳抑扬顿挫的鸟儿歌声响亮吵闹,好像有几十个长嘴的妇人在外头聊八卦。
让她有点儿奇怪,这样吵闹,自己居然没早点儿醒?
她抻抻有些僵硬的脖子,抬手想伸了个懒腰,却不想腰稍稍一挺,一阵酸酸胀胀的钝痛便从身体各个地方奇怪地袭来,她神智一顿,瞬间红了脸孔。
不由自主地想扯起被子蒙脸,却不想一扯竟是没扯动,好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她心头一跳,微微抬起看时,就见身侧杨陌腹部朝下趴着,双手握拳乖乖地收在胸口前,一条肌骨匀称修长的腿正压着她宝蓝纱被的一角。
目光落杨陌脸上。他的脸侧着。
额头在金色的光中,一缕缕,好像涂了一层淡金色的粉。
眉眼以下被床柱挡在阴影中,黑长的睫毛在高挺的鼻翼和眼下间落下一道扇形的淡影,漆黑的长发散乱在杏色的褥子上,好像随意画出了几道粗细不的水墨线条。
鼻翼轻轻地翕动着,安静甜畅,像个累极后饱睡的孩子。
她恍惚起来。今日沐休?可想想好像不是。
更何况,就算是沐休日,杨陌向来也是五更末刻就起身的。
前世除了他偶尔生病的日子,她倒不记得见着过他早上醒来的样子。
大概他真是真累极了吧。从前世到今朝,这条相遇的路,漫长又孤独。
如果不是他一直不放弃,他们早就散了吧。
这样想着,心便好像一团醒久了的白面团,柔软光滑,不再有半丝褶皱。
她也不叫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就这样看着他,看一生,看一世,看到天荒地老,□□成灰。
阳光越发强烈了,那一缕缕的明亮移到了他眉眼处,扇形的阴影边缘越来越模糊。
眉头动了动,他把头往她的身边凑了凑,重新又回到阴影中,满足地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酣睡。
她忍不住翘起嘴角。他依然不习惯太明亮的光。
她不急。
那座被阴影掩埋的宫殿,门已开了一道缝,阳光早晚会照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