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一掀,便有一股细细绵绵的甜香萦绕。
可这香并不像她寻常用的那些,若是烧得多了,便觉呛鼻。若是烧得少了,便觉寡淡。
她又忍不住四处张望两下,就见四壁雪白,挂着几幅山水。
墙边案上,放着宝镜,金盘。盘中放着这冬日里寻常见不着的各色水果。角上一只云龙纹熏炉,冉冉冒出一缕青烟。
青纱绣牡丹帷帐,落地螺钿花鸟屏风,东西放得不多,不可是合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雅致好看。
再看向南窗炕上,就见辅着青色的条毡,红漆的炕桌,边上坐着一位姑娘。
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件柳黄洒花袄,嫩黄绉纱挑银线裙,膝上搭着一块白狼皮子。
肌肤雪白,容色娇憨,手里还抱了个莲花手炉。
这就是乔家那位宝贝姑娘么?瞧着果然朴素亲切得很。
她忙在行礼,盈儿一掀皮子,就要下炕,她吓了一跳。
就听盈儿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救了我哥哥,便是我的恩人。”
小崔氏剩下那一半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忙笑道:“姑娘说这话可折煞了我。我不过是一介村姑,大爷是来救咱们的,受了伤,岂有不救之理。”
盈儿笑着上前拉了她的手,将她请到炕上,还是郑重朝她行了一礼:“不管如何,还是你救了他。总是该谢的。”
小崔氏慌张中受了她一礼,只得红着脸谢了。
一时总算是坐定,盈儿便又请她吃喝,说些闲话。并不曾提及卢氏,小崔氏这才彻底放了心。
红着脸打开自己的礼物盒,送给盈儿:“这东西想来姑娘也不稀罕。可这是我自己去树上摘来的。”
只见里面一粒粒果子核,瞧着倒像是桃核一般,却又更扁平些,已经晒干了,黄澄澄一枚枚的。
她笑道:“我哥哥以前送来给我过。这叫巴旦杏?是不是我哥哥给你出的主意,知道我喜欢这个?”
小崔氏低了眼,一张脸更红。
要说长相,小崔氏浓眉大眼,大脸盘子,也并不多美,可看着十分淳朴。
盈儿瞧着更明白了乔简为什么为难,又为什么会对大嫂那么不耐烦。
这小崔氏并不是什么狐媚子女人,反而又老实又淳朴。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劝人家离开哥哥的话也一句说不出,只得让筐儿去库里取了好些衣料和东西送给小崔氏。
小崔氏欢欢喜喜地走了。
她却是发起了愁。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但是再难,她也不想看到大哥一家就此陷入明眼可见的困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