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没真傻,也没骄纵到那种程度,便指使筥儿:“给殿下倒酒。”
筥儿上前,刚要拿酒壶,却叫杨陌伸手按住了壶盖。
“孤今儿一下朝,饿着肚子,冒雪前来,细细跟你详说案情。不敢求你一个谢字,讨你一杯水酒也不成么?”
这话说得太可恶了,这般忍辱负重的模样,若她不给他倒这杯酒,倒显得她粗鲁无礼,不知感恩。
“那既如此,我便说个谢字,这酒便不给你喝了。”她鼓着腮,半侧着脸。
火光照上来,映得脸色一半明一半暗,长长的黑睫覆在眼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弧影。
“你不肯替孤倒,那便孤替你倒罢。吃了那许多的栗子玉米。”
说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滑到壶把上,倒了半杯米酒。
这酒刚刚酿得,清香扑鼻,上面还漂着些许绿色的浮沫。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十分应景。来!”
也不管她如何反应,他左手扶着她的手,右手将那酒杯塞到了她的手中。
盈儿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以他的身份,能上门已经是恩典,这样百般讨好,也难怪她上一世,不谙世事,很快便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只是只要想想林采之,便什么感动都变得如这酒上浮沫。
她淡淡一笑,接过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道:“殿下,这下可该打道回宫了吧!”
杨陌却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在手中,慢慢抿着,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盈儿便想给乔檄使眼色,叫他帮着催一催。
哪知乔檄却跟叶菡两个,两颗脑袋埋在一起,剥着红薯皮。
“其实,孤本来还想说说绿波的事……,可主人家一直撵孤走,大约是并不想知道罢。”他突然轻声自言自语道。
“绿波?殿下?绿波还有事?”急着发问的是叶菡。
毕竟如果真按沙夫人的安排,以后绿波的事,叶菡得一直头痛。
这人怎么这般阴险啊!就算她自己能忍住好奇心,二嫂子也忍不住。
盈儿气得把火钳重重地一搁,也懒得洗手,端起酒壶,拿起只空杯,满满倒了一杯,双手奉给杨陌:“喝吧!”
他不喝了这口酒,别说讲绿波的事,怕是今晚都能赖在乔家不肯走。
杨陌却并没立刻接过,反而眸色幽幽看她。看得她差点儿恼羞成怒,他才嘴角一勾,伸手接过:“多谢。”
这杯酒杨陌捧在手上,轻轻地抿一口,细细地在嘴里回味半天,才又接着喝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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