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乘风给她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馋嘴小老鼠。还好你是遇上我了,不跟你抢肉吃。
吃了一会儿,左芝忽然蒙住鼻子:好难闻,什么味儿?
沐乘风也闻到了,放下筷子道:我去看看。
走廊外面蹲着名侍女,栏杆边上搁了个小火炉,上面的药罐咕噜咕噜冒着泡,散发出浓烈的苦味。侍女见沐乘风出来,赶紧起身见礼:奴婢见过大人。
沐乘风往黑乎乎的罐子里瞧了眼,皱眉问道:谁的药?
是我家姑娘。侍女是嘉兰自府中带出的,所以对主子格外上心,她大着胆子对沐乘风说:姑娘在都城便染上了风寒,御医看过说得静养半月,可是这又赶着上路,姑娘不愿耽搁,咬着牙就出来了。冻雪开化的时候是最冷的,姑娘患病身子又弱,耐不住路上颠簸,整日都昏昏沉沉。今日原本是想央求大人明天晚些再动身,姑娘实在是身子难受,哪晓得连话也没机会说
侍女不敢流露出过多埋怨左芝的口气,央求道:大人您行行好,看在我家姑娘病成这样儿的份上,就在此多留一日罢。
如果是以前的贾楠,生病也坚持上路,咬住牙不吭声,沐乘风可能还会欣赏他有骨气。可是换成嘉兰,堂堂郡主千金小姐,却也这般赌气似的折腾自己,仿佛是他害得她沦落成今日模样。对此,沐乘风只能摇头叹息,敬而远之。
你们留下,觉得适宜动身了再走。沐乘风答应了侍女的请求,随即令道:药炉端走。
侍女见他冷淡如斯,赶紧谢过就捧起炉子下楼,到厨房边上打扇熬药去了。
沐乘风转身,视线淡淡扫过嘉兰门口,不作丝毫停驻,又回房了。
翌日一早,沐乘风唤起左芝,两人收拾妥当走出客栈,随行护卫也已经等候在外头。沐乘风拨了一队护卫留下保护嘉兰,自己却带着左芝先行一步,尽快赶往淮州。
走了?
小院楼上,嘉兰坐在窗户边,听着人马渐行渐远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问:留下多少人?
昨日熬药的侍女答:四十人。
嘉兰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有些森然:不算多,知道该怎么做?
是。侍女去随行箱笼中取出一包东西,告退后下楼去了。
嘉兰坐了片刻,直到已经听不见马蹄踏地的声响,才站起来推开窗户。
旌旗遥远,甚至连颜色也辨不出了。
寒风侵面她咳嗽两声,眼神冰冷锋利,自言自语道:你不愿为我停留,我又留你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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