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芝有些丧气地哦了一声,转眼瞥见车厢角落的大箱子,又凑上去小声问:那我可以放四季豆出来吗?
因为通州府的官员认识丁思集,他一旦露面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可是入城又不能不带他,他如今是最了解城中局势之人。碍于他情况特殊,众人便想出一个法子,把他藏在御史大人的随行行李之中,料别人也没胆子搜钦差的东西。只是这一路走来都躲在箱子里,左芝害怕丁思集闷死在里面。
外面沉默一会儿,沐乘风回答:不行。
不能透气没人说话从来没试过这么无聊。左芝托腮叹气,轻轻叩了叩那口箱子,安慰道:四季豆你忍忍哦,到了我就放你出来。
从箱子里也传出几下叩响,丁思集回应了她。
突然间拉车的马儿像受了惊,毫无征兆就扬蹄飞奔,左芝差点从坐垫上摔下来。车身摇晃得厉害,丁思集在四四方方的狭窄箱中颠得不轻,头上都被撞出好几个大包。
穿街过巷,直至马车行驶到相对偏僻的外城民居,沐乘风才在一家破旧茶寮门口停下来。此时头顶日头尚烈,茶寮也该生意兴隆,但此处客人寥寥无几,只有个三十来岁的黑皮肤妇人坐在棚子底下打瞌睡,身旁一壶闻起来臭哄哄的茶水都发馊了,脏兮兮的茶碗边沿爬满大个绿头苍蝇。
沐乘风下马,径直走过去:买茶。
黑皮肤的妇人睡得正酣,眼睛也不愿张开,随手往旁边一指:一文一碗,五文管饱,自己倒。
沐乘风又道:只要半碗。
这下妇人睁开了眼,带着半分糊涂不醒反问:你买半碗?半文钱的生意谁做!
沐乘风摸出一枚断了的铜钱递过去:人情价。
妇人接过这半枚铜钱,站起里伸个懒腰,噙笑道:是老家的弟兄吧?来来,里面坐,嫂子给你烧水沏壶好茶。
茶寮摊子后面有座小院,卖茶妇人打开院门让沐乘风把马车牵进去,然后赶快关紧了院门,领人进屋说话。
茉莉茶。
妇人端上三杯茶过来给沐乘风、左芝还有丁思集。丁思集才从箱子里出来,脸颊的红热还没退,他这一路憋得辛苦,一直大口大口喘气,还顾不上喝茶说话。
多谢。沐乘风揭开碗盖吹了吹,等到茶汤温凉又尝了一口,确定无碍之后,方才转手送予左芝,你喝。
左芝早就渴了,捧着茶碗咕噜噜喝完,惬意地哈了一口气。她唇角沾上片茶叶子,沐乘风见状去给她拈下来,默默扔掉。
妇人把这一幕收在眼里,笑着打趣道:大兄弟真会疼媳妇儿。别看左芝平时脸皮厚,当着外人的时候可没这么淡然,她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嗔道:他才不疼我呢。
相互确认了身份,沐乘风也不罗嗦,开门见山道:山上那人让我来此寻你,敢问如何称呼?直爽的妇人笑道:别人都叫我茶嫂,你跟着喊就是。大兄弟叫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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