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吃着花生,连眼角余光都不留给靳丰年,只笑盈盈的瞧着傅九卿,“你怎么来了?”
“好女婿……”靳丰年声声哀戚,“救命!”
傅九卿没搭理她,缓步走到靳月身边坐下,瞧着满桌的花生壳,淡漠的瞧她,“好吃吗?”
“可好吃了!”靳月皮笑肉不笑,仰头望着树上的老父亲,“爹,你说呢?”
靳丰年哭丧着脸,“我不活了……”
“霜枝,多买点元宝蜡烛;明珠,去城外敛一副好棺木!”靳月淡淡然将杯盏放下,“到底父女一场,不能让我爹走得太寒碜。爹,您说是不是?”
靳丰年讪讪闭了嘴。
“要不要好好说话?”靳月问。
靳丰年蹲在树上,瞧着靠在桌边的扫帚不吭声。
“那就想明白了再说。”靳月轻哼,“反正我有的时间跟你耗!”
语罢,她将剥好的花生递给傅九卿,“相公,吃花生吗?”
风吹得傅九卿咳嗽了两声,许久才平静下来,掩唇低语,“下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凉得厉害,亦威力十足,死活不肯下树的靳丰年,竟慢慢悠悠的爬了下来。
当然……绝对要避开扫帚,都一把年纪了,还被闺女用扫帚撵上树,回头被人瞧见了,他这靳大夫还怎么给人瞧病?
“爹?”靳月轻唤。
靳丰年面色微恙,不答。
“想好该怎么与我说了吗?”靳月问。
说?
不能说。
傅九卿不做声,霜枝毕恭毕敬的奉茶,然后退到明珠身边站着,没敢靠近桌前。
“需要我回避吗?”傅九卿端起杯盏,浅呷一口,干涸的嗓子里沾润,他的脸色稍有缓和。
靳月托腮看他,就这么目不转瞬的瞧着,也不知揣着什么心思。
半晌,她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毕竟你我是正经夫妻,有些事该早些跟你打招呼。”
牵涉到一桩冤案,绝对不是小事。
放下手中杯盏,傅九卿面无表情的睨着靳丰年,削薄的唇微微翕合,匍出一个字,“说!”
靳丰年眉心紧皱,瞧着眼前的二人,终是慢慢坐下来,叹口气道,“少时入伍做过一段时间的军医,随军出征至边关,当时战事吃紧,眼见着最后一战便要定胜负,谁知军中出现了细作,以至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朝廷追责下来,将领受累,底下牵连无数,所擒者皆以通敌罪论处,此后便没了动静。我当时正好在邻城采买药材,侥幸逃过一劫,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