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没有打更人,谁也、也算不准是什么时辰,只知道炉子里的火早灭了,只留下一炉凉透了的炭,和满地被翻乱的狼藉。
一身是血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往回怕,被踩碎了腿骨的腿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疼得他眼冒金星满头虚汗,不过他想,他应该是活不长了。
那几个黑衣人过来,一刀就刺穿了他的胸口。
“魏卿卿……”
他爬到小屋角落的那砖土垒砌的床边,掀开被子,看着隐秘角落里还完好的锁,朝里面敲了敲。
没有回应。
容锐章自嘲一笑,也是,自己都说了那样的话,魏卿卿又不是曾经那个傻子了,怎么可能还不走?
也不知道她走不走得了,还怀了孩子呢,孩子是容彻的吧。
容锐章心底发酸的想,他也是在失去一切之后犹如丧家之犬四处躲藏后,才终于想明白他的心。
他依旧热爱权势,依旧厌恶那俗气的金银,却也知道,不论他怎么劝诫自己,骂自己下贱,心底那缕魂牵梦绕的情愫,怎么也斩不断了。
“真是……”容锐章张开嘴,勉强扬起一个自嘲的笑:“下贱。”
说罢,便倚靠在床边,看着地上那破碎的瓷碗和里面洒出来的汤,仰头望着天上被乌云遮蔽的月,没再出声。
快至天明时,那没有动静的床内,传来敲砸的声响,却原来是去而复返的魏卿卿。
河道不能走,她只能悄悄去寻了一块趁手又够坚硬的石头来,砸了那锁。
砸了半刻钟,只砸的手心全是血,才终于砸开个缺口,又探出手把那小小的铜锁砸了开,才舒了口气爬了出来。
刚出来,便瞧见了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容锐章。
容锐章的心口还有一个血窟窿,血流了一地,染在粗布衣襟上的血却变了颜色,看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魏卿卿见他瞳仁已经涣散,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终是抿紧了唇角。
魏卿卿瞧见他手里还死死拽着什么,俯身看了看,竟是他一直坐在门口削着的东西。
魏卿卿皱眉,心里模糊的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到底还是俯身将那被他死死抓着都染上了血的东西抽了出来,是一只流云纹的木簪。
他便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拖着两条都被碾碎了骨头的腿爬回来的么?
魏卿卿脑海里忽然浮现当初她尚待字闺中,容锐章与她初相识的场景。
他手里也是捧着这样一支木头雕刻成的流云纹发簪,不久,这簪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梳妆台上,并一首他字迹清隽的小诗。
“掩映眉梢春袅娜,梦寄多情,掌上玲珑颗。一缕青丝心可可,相逢早种因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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