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吐了吐舌,一如从前那般顽劣。
“离开长阳后,在做什么呢?”尧青放下啃到一半的手,目光闪躲,他仍没有勇气,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遇。
刘景浩说:“我在悉尼开了个小画廊,兼职搞点艺术品拍卖。说出来老邹他们都不信,说我一个大low逼,居然搞起了艺术品,那咋地,谁说Low逼不能追求高雅?你说对不对?”
“只是这样吗?”
尧青将目光拉回到跟前,一点点,一点点正对上男人的眼。
好像也没那么想象中那么可怕。
“你撒谎时还跟以前一样,演技拙劣。”
刘景浩呆呆然抿下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我曾经认识了一个人,他最大的梦想是开个画廊。可是那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困在天上。于是我就想,我在地上开画廊,他在天上能够自由地翱翔,这应该是……应该是我能为他所做的全部……”
“那你有没有问过那个人,他待在天上,到底开不开心?”
“其实我觉得……”刘景浩走到售卖机前,手动打了三个冰淇淋甜筒,“开心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顺利。”
“一把年纪,惶惶几十年,开心不开心,真的不是第一选项。活得顺不顺利,比活得开不开心更值得考量。”男人将一个草莓味的递给他,“你顺利吗?”
“离开了你,我很顺利。”
尧青接过冰淇淋,象征性地舔了一舔。
“你顺利就好。”
男人欣慰笑笑,跟着舔了口巧克力味的,有一点蹭在了鼻尖上,他不擦,任奶油挂着。
“你顺利,我的离开就有意义。”
“没有苦衷吗?”
尧青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大口的,苦苦的。
他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每个故事背后都应该有一个苦衷,你当初又是什么苦衷?”
“没有苦衷。”男人摇了摇头,“只是不想拖累你。你看,没有我的你,过得难道不好吗?”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某人的手。
尧青没抵触,男人便用力几分,将它牢牢握住。
“听话宝贝开心果。”男人wink了一下,“哭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地丑。”
“那不然呢?”尧青捶了某人一下,被卷入怀中,含泪切齿,“混蛋......姓刘的......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我是混蛋......我就是混蛋......你打死我吧。”刘景浩轻拍着他的背,大雪飞落,举目之间尽为纯白,“那如果那个混蛋说他后悔了,你还会原谅他吗?”
“我考虑一下。”尧青说,抹了抹眼睛,气息哽咽,“考虑下......”
“考虑多久?”男人往他耳边吹着气。
“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够吗?”
“那就十分钟。”尧青踮起脚,闻了闻那熟悉的耳窝。
后脖颈是烟草味,戒烟如戒人,不是时间就可以轻易抹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