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质粗粝的拍立得冲洗照里,男人眼含秋水,笑容舒展,他就那样心安理得地将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手上戴着自己送他的那只腕表。
而自己同样紧贴着某人,将手搭在尧青肩上,两人身后是一片广袤的湖景,天边挂着一圆月。
回不去了......
刘景浩抚了抚照片,唉了口气。
他折身拉开最底下一层抽屉,将照片扔了进去。
“耗啊,跨年夜什么安排?”
邹志辉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他只当刘景浩与尧青上回吵完已经和好了,还嘻嘻哈哈地让他把尧青一起叫到上海来跨年。
刘景浩瘫在弹簧床上,四仰八叉地看着天花板,心绪游离,“跨年……?跨个屁,在家躺尸。”
“你愿意躺,你家那个也愿意躺?”对面玩心不改,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分了。”男人漫不经心地玩着被子上流苏串,口吻就像在说“今晚我们一起去超市吧”一样轻松。
对面明显一愣,“分了?真假的?”
“真的啊,早分了,都快一个月了。”刘景浩坐起身,又戳进短信里看了看,除了昨晚那句“谢谢”,那个号码再也没发过任何消息。
邹志辉说:“喜欢了十年,在一起三个月,结果你告诉我分了?刘景浩,你图啥?”
“我也想问问自己,我在图啥。”刘景浩咽了口寒气,努力控制住心中的躁烈,道:“不过现在意识到了也不晚,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人家看不上我。”
“什么意思?”邹志辉略正经几分。
“没什么意思啊,你知道吗老邹,自从那天从他那个小师弟家里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他心里没什么份量的。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画画这事儿只是个引子,是通过这事儿我突然明白,我的十年,我引以为傲的十年,好像全都是我他妈的在自嗨。
我以为我已经打开了他的心,但他却仍有数不清的秘密和故事等我去剥。就像一颗糖,你剥了十年,终于把它的包装都剥完了,开开心心地放嘴里,结果发现,人家还有无数层包装纸裹在外面,而这时有个人走出来说,嘿,傻逼,你居然剥了十年还没剥完,我用你一半时间就做到了,甚至更短……你懂吗?老邹,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你少他妈给我装可怜。”对面人语气顿凶狠几分,“追是你要追的,追到了又说自己是小丑,那你早干嘛去了?人尧青多好的一人,我又不是没接触过,你嫂子也夸他懂事、会做人,就你喜欢作。要我说至于吗?你自己想想,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你这样说他骂他,说那样难听的话去伤他?”
男人一语不发。
“你那张嘴,骚么骚得要死,毒也是真毒。我认识的男的里,还真没几个有你说话伤人。”邹志辉越说越来气,语调也跟着提高了好几分,“要不是跟你认识得久,我都想替他抽你一顿。”
“行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人,高攀不上他,行了吧。”刘景浩开启无赖模式,“反正你们都喜欢他,是我千人嫌万人厌呗,不说了我挂了。”
“你就活该被男人甩。”邹志辉说,先他一步掐断了电话。
刘景浩举着手机愣了半天,直到威士忌推门进来要吃的,他才跟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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