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丫丫一直跟娘在一起,娘给你唱歌好不好?”女人轻拍着丫丫的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调子轻柔婉约,似有催人的魔力,没过多久,安静的屋子里就传来了丫丫富有规律的呼吸声。
通过母女俩的对话,覃秀芳明白,班主应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准备在她这里拿到钱就跑路,离开江市再也不回来。他也不敢回来,借的这些钱,利滚利他已经还不起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说什么等他回来就会放了她之类的话,覃秀芳是不大信的,这个人没有信誉可言,而且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坏人的良心上,这本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她得想办法自救,务必在班主回来之前逃脱,不然等班主回来,她就要受苦了。
覃秀芳垂下眼睑,忽地开了口,幽沉的声音在清寂的黑夜中平添了几分萧瑟:“他不会带你们走的,他拿到了钱不会再回来了!”
女人猛地抬头,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喷了火一样,怒瞪着她,尖锐地反驳:“你胡说!”
这声音在黑夜中太刺耳,吵得丫丫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喊道:“娘……”
“没事,丫丫乖,快睡吧,娘在这里。”女人语气稍缓,柔声安抚着女儿。
等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后,覃秀芳再度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的:“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闭嘴!”女人恼怒地低斥,声音刻意压低了很多,显然是怕吵醒丫丫。
覃秀芳丝毫不受她情绪地影响,继续说:“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他说不定明天就拿着钱去找相好的了,你正好留下来给他顶罪。你说,到时候你要是被抓了,去劳改又或是吃了木仓子,丫丫怎么办?她这种乖巧、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沦为孤儿,你想过她的将来吗?”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女人火大地说,要不是抱着女儿,覃秀芳估计她怕是要站起来教训自己了。
她越是生气,越是愤怒,说明自己这些话戳中了她心底的隐忧,说到底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信任班主。
覃秀芳再接再厉:“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我亲生父母失散了,养父母早逝,沦为了孤儿,十岁就做了人家的童养媳,去了周家。他们家的灶台到我的下巴,我就踩着凳子做饭,十三四岁就跟着山上下地干活,家里洗衣做饭养鸡养猪都是我的活,干得比牛多,吃的比鸡还少,睡的是茅草堆,连张床都没有。后来周家成参了军,嫌弃我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女人,在城里又娶了一个,跟我离了婚。离婚还想留我在他们家做牛做马,伺候他爹娘,你要是有个好歹,丫丫这辈子就跟我一样了,你甘心吗?”
这次,女人没有反驳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