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颊已涨得通红。
起初,得知赵恒要娶沈家大娘的时候,他的心中震惊不已,甚至一度感觉赵恒欺骗了自己,那日的好心劝说,也不过是他为了让自己知难而退才故意为之。
可是,气愤了几日,冷静下来后,他又慢慢想明白了。
不论最后是谁,哪怕不是赵恒,也都不会是他。
那天赵恒的话一点也没错。
想明白这一点,他心中也好受了不少。好在情意未深种,他难过失落了几日,到婚仪观礼那日,已能坦然面对一切。
不论如何,八王兄至少能保护住沈娘子,这样的结局令人安心。
“王嫂,盼你也能过得好些。”
月芙脸上的笑意先收起一些,随后又重新绽开。她认真地看着赵佑,轻声道:“多谢你,小郎将来一定能得偿所愿的,我相信。”
……
甘露殿中,只剩下父子三人。
赵义显从桌案上的一堆奏疏中寻出昨日赵恒呈上来的那一封,朝赵怀悯的那边扬了扬,道:“大郎,这是八郎昨日写的,你应当已看过了吧?你意下如何?”
赵怀悯近两年越来越受倚重,掌握了朝中的大部分事务,日常的奏折文书从三省六部过后,都要经他的手,若无赵义显发话,他的批示便是朝廷的最终决议。
赵恒的这封奏疏,他自然早就看过了,料想今日要有这一问,也不见迟疑,当即道:“儿以为,八郎的顾虑不无道理,应当令陇右道的军政官员都提高警惕,加强布防,应对吐谷浑有可能发动的突袭。至于吐谷浑会暗中勾结吐蕃——”
赵怀悯说到这里,看一眼身边的赵恒,目光中带着欣慰,又有几分宽容,仿佛在说“勇于谏言,值得褒奖,可到底年轻,见解有失偏颇”。
“儿以为,吐谷浑当提防,可若说他们勾结吐蕃,属实有些杞人忧天了。且不说我大魏与吐蕃联姻有数十年之久,如今吐蕃已又派了使者前来,要与咱们商议继续联姻之事,最重要的是,吐蕃与吐谷浑之间素有旧怨,多年来未曾和解,又怎可能会暗中结盟?吐蕃位处高原,与中原相差甚大,我大魏将士多不适应那儿的气候与地形,若只为了这一点渺茫的可能,便要派人前往打探,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让人寻不到反驳的理由。
赵义显看一眼赵怀悯,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地说了句“是吗”,又转向赵恒,问:“八郎,你长兄的看法,你可认同?”
赵恒看着一脸歉疚笑意的赵怀悯,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赵怀悯为何这样说,他心知肚明,不过就是要息事宁人,稳住西北边疆的官场罢了。
但轮不到他来点破这一点。
“臣这封奏疏只是一家之言,究竟如何抉择,当在父亲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