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卿陈江昨日便已准备好一切,今日坊门甫开,便已带着人前去迎接。可直到如今,曲江的这场宴席已过半,仍未见慕容乌纥出现。
据前去等消息的小吏说,慕容乌纥态度蛮横无礼,处处挑刺,在城门外便挑剔不已,这才耽误了行程。
萧应钦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可见一旁的赵恒依旧淡定如常,又只好静下心来,继续等待。
使臣不恭,他们也无计可施。如眼下在场的西域小国,自然都恭恭敬敬。可吐谷浑这几年兵力越发强大,时常侵扰边境,尤喜趁几方纷争时,横插一脚,好几个小国都苦不堪言。
众人又耐着性子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有人进来报:“陈寺卿和西平公到了。”
底下的使臣们纷纷起身去迎,赵恒和萧应钦则只从榻上站起来,立在原地等待。
未见到人,就先听见一道粗犷的嗓音:“不是说要设宴款待我?我还未到,怎宴已开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名膀圆腰粗,面方耳阔的大汉大步走近,跟在他身边的鸿胪寺卿陈江已然有些掩不住满脸的不悦。
萧应钦见状,忍不住有些忿忿,可碍于情面,不想损了大魏的气度,只好什么也不说。
赵恒站在高处的主座边,淡淡道:“这是设在午间的宴席,款待诸位使臣,并非只为慕容将军一人所设。将军一人来迟,不好让诸国使臣一同等待,只好先行开宴。烦请将军,下一次准时赴宴。”
慕容乌纥年逾不惑,自恃为吐谷浑贵族,乍见年纪轻轻的赵恒这般云淡风轻地同自己说话,一时横眉:“敢问这一位是何人?都说大魏人才济济,怎连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在此说话了?”
照往年惯例,这场宴席只会有鸿胪寺卿和礼部尚书二人主持,因此,慕容乌纥并不知晓他是谁。
“你——”萧应钦见他如此冒犯赵恒,忍不住要开口斥责。
可还没等他的话出口,却见赵恒镇定自若地往前走了一步,用与方才一样波澜不惊的语气,淡淡道:“慕容将军想必并未见过我,我却早听说过慕容将军的名号。前年与吐谷浑的那场大战中,我曾亲手斩杀吐谷浑将士十人,听说,有两名是出自慕容将军麾下的猛将,一个叫慕容褐陀,另一个叫伏连筹。”
慕容乌纥的脸色顿时变了。这两人的确是他的爱将,也的确丧生于前年的那场大战中。最后虽以双方讲和结束,但若耗时再长些,恐怕依然是大魏获胜。
这也是他今日会以藩国使臣身份来长安的原因。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郎君竟然还斩杀过吐谷浑将士。
周遭众人都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他,顿时令他无地自容。
吐蕃使臣高声道:“慕容将军,这一位乃是大魏皇帝的第八子,楚王殿下,你还不快快行礼!”
吐谷浑这些年不断壮大,与吐蕃之间摩擦不断,两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慕容乌纥被众人戏谑的眼神看得怒火中烧,却没处发泄,只好绷着脸,弯下腰向赵恒行礼,在侍从的指引下,走到为自己准备的食案边坐下,不再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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