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顿了顿,没有让步,只是微微抬高了声音:“是又如何?我不知什么配不配得上,我只知道,若不出意外,便应当遵守当初许下的诺言。”
“哼,若沈家那个女郎相貌丑陋,凶悍刻薄,你也要娶?”赵怀悯说话也更不客气起来。
“是。”
赵恒低垂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赵怀悯忽然怒火中烧。
“你!八郎,你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个皇子,你这个亲王,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哪里!”
他的声音有些高,坐得近的几位宾客都察觉到了不对,纷纷紧张地看过来。
皇家兄弟忽然起争执,极易引人猜测。
崔桐玉左右看看,笑着缓和气氛:“好了,你们两个怕是都喝多了,快别说了,没影的事,也值得你们起争执?可别叫人看了笑话。”
赵怀悯已经移开了视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异样的,愤怒的红。
另一边,崔贺樟已经让府中豢养的伶人们到了台上,自己则向众人告罪,称方才喝了太多,不胜酒力,要暂时下去歇息一番,请侯夫人代为招呼。
赵恒想了想,趁机站起来,板着脸道:“阿嫂说得对,我的确喝多了,就不打扰阿兄和阿嫂的兴致了。”
崔桐玉看一眼身边的赵怀悯,赶紧招手让侍女来带着赵恒下去歇息。
赵恒仿佛也在气头上,冷冷地瞪那侍女,不让她靠近:“我不用人伺候!”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转身就走。
他走的方向,恰好就是崔贺樟离去的方向。
一路上,还有两个侍女小心地上前询问,是否要服侍,赵恒始终做出一副怒火难消的样子,一概拒绝。
宴席间的热闹喧嚣逐渐远离,周围的人也变少了。
赵恒放慢脚步,始终不前不后地悄悄跟着崔贺樟。
他从小在军中长大,十七岁那年起,就自告奋勇跟着军中的将士们上过好几次沙场,大到同吐谷浑人正面拼杀,小到趁夜摸到盗匪的老巢,帮百姓夺回被抢的牛羊,都曾经历过,早就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尤其这一路行来,侍从们仿佛都已被支走了,四下越来越僻静,根本没人发现他。
一连转了好几个拐角,崔贺樟才终于在一间僻静的屋子外停了下来。
赵恒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隐在一株参天古木后面,暗中观察。
崔贺樟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匆匆四下扫视一番,没见到人影,这才冲一同跟来的两名侍从吩咐了一句,推门走了进去。
那间屋子进深不长,门一开,就能看见一张长长的卧榻,榻上横卧着一名女子,橙黄色的大袖衫,看起来异常熟悉,正是沈家大娘今日穿的衣裳。
赵恒心道一声“果然”,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崔贺樟,此人竟然胆大妄为到此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