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两人的生活称得上“相敬如宾”四个字。
他一向是个温和懂礼、敬重长辈的人,能做到这地步,她应当知足了。
可是,不知怎的,近来,她的心里觉得越来越不踏实。
杜燕则南下的这几个月里,原本每隔半月,总会有一封写给她的家书,可最近两个月,她却只收到了一封,字里行间也不似前几封,有盼望归期的意思,反倒像有了心事,想逃避什么一般。
月芙接过素秋递来的湿手巾,擦了擦额角。
但愿一切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
杜燕则派回来报信的人本说,他应当在这日晌午之前便能到了。
可一家子人等了又等,却只等来一名策马奔入坊中报信的侍卫,说杜燕则被公事略绊住了脚,到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回京后,第一件事总是要先去衙署,向上级官员报到,也是情理之中。
赵夫人虽略失望,却也无话可说,只好命人先请那侍卫用两口冰镇的酪浆,解一解暑热再送走。
一家人又等到傍晚时分,才终于将人盼来了。
赵夫人早早得了消息,亲自到门外去接,月芙和阿嫂崔氏也跟在一旁,同身边的仆从们一道,翘首以盼。
只见坊间宽阔的道路上,一行十来个人,正骑着马朝这边来。
为首的那名男子,大约二十三四的模样,戴着幞头,穿着圆领袍,生的眉清目秀,虽骑着马,看起来身姿挺拔,却依然显得俊逸温雅。
这人正是杜燕则。
月芙站在门檐下,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也跟着砰砰跳动。
到底是夫妻,分别数月,再次相见,心潮起伏是人之常情。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没等她的目光与杜燕则对上,赵夫人已经先一步奔上前去,拉住才刚刚翻身下马的杜燕则,唤了一声“儿”。
这一声“儿”,将月芙唤回了神。
她收住脚步,站在几步外的地方看着母子两个。
杜燕则双手托住赵夫人,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冲她行礼,唤了一声“母亲”。
从头至尾,没有看过月芙一眼。
月芙想起他这两个月在信里的异样,方才的那一丝喜悦也渐渐淡了。
这时,原本跟在杜燕则身边的那几名侍从中的两个忽然走上前来,冲他行礼。
“杜郎中既已经到了府中,我等便也先行一步了。”
月芙这才发现,这两个人有些面生,显然不是杜燕则身边的随从,看衣饰样貌,两人皆是体格健硕,魁梧异常,穿了便于行动的翻领窄袖胡服,倒像是谁家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