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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沈意去见了自己的同行——一位离婚律师。
沈意和陆宏明一起生活的时间太长,无法分割的东西又太多,彼此匀不出耐心来互相交涉,便干脆联系了律师来处理财产问题。
这场一地鸡毛的婚姻终于迎来了尾声。
陆知序吃过早饭,借口还有作业没带回家,便匆匆回了她那间公寓。
十月底的空气已有凉意,陆知序只身穿过冷风,一个人抱膝坐在了自己卧室的床边。
卧室里窗帘紧闭、光线晦暗,陆知序抱膝闭目,忽然觉得头疼。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是滚烫的。
在继被晏行川传染和迎着空调吹了一整夜冷风之后,陆知序终于发烧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陆知序烧得眼皮滚烫,连意识也在高温中被稍稍模糊了一点。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拿手机给老曹发了条晚自习请假的信息,就仰面倒在了床上。
卧室里光影明灭,陆知序意识昏沉,陷进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片暗无天日的荒原,陆知序在荒原中穿行良久,忽然回到了那条旧胡同的老房子门口。
胡同周遭的声音很杂,吵吵嚷嚷地响在耳畔,带来一点生活的气息。
然而陆知序却一句都没听见。她站在老房子门口,看见沈意轻轻朝她笑了一下。
沈意问她:“知序,今晚想吃什么呀?”
梦里的陆知序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一切,她看起来很小,小到还未领会世间疾苦,听见沈意问她,她就慢慢仰起了头,直白道:“想吃糖醋排骨。”
沈意仍是笑,笑容很淡,里面却一分杂质也没有。
老房子的光影在风里晃晃悠悠的,陆知序恍惚了一下,忽然看见了一辆婴儿车。
车里正躺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
她下意识去碰那个婴儿的手,小孩子的手又软又小,全部展开又握起时,也只能包住陆知序一根手指。
然而十指相握的瞬间,陆知序还是感到了一点血脉相接的震撼。
画面一转,婴儿车的那个孩子忽然长大了。
他长成了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孩,眼睛亮得要命,总是脚步不停地跟在陆知序身后,使劲喊她姐姐姐姐。
梦里的陆知序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忍无可忍地让这小孩闭嘴。
于是小朋友只好委委屈屈地闭嘴。
沈意听见动静,从卧室里出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块巧克力,再笑眯眯地摸一下他们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