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她都没回来。
陆知序写完作业,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很久也没等到她父母回家,只好惴惴不安地给这两个人打电话。
没有一个人的电话能被拨通,陆知序一连打了十五个电话,始终没人接。
她倚在沙发上,等得又怕又困,最后直接在客厅里睡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在医院里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沈意。
那时候陆知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将在这一天后发生怎样的变化,她只记得沈意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她坐在沈意病床前,能清晰察觉到沈意颓败的情绪正化成实质,无孔不入地朝她蔓延过来。
哪怕是今天,陆知序也很难说出她母亲当时的具体神情。
那是超越她理解范围的复杂。
无奈、失望、愤怒、痛悔,无数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其间甚至还交织着一点浅淡的恨。
沈意或许在恨自己,也或许是在恨陆宏明。
谁也说不清。
直到很多年以后,沈意和陆宏明离婚,陆知序才开始在脑海中反复回想她母亲那时的神情。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但年少的陆知序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她只在漫长的时间里嗅出了一点不对劲,而后才开始想法设法地去拼凑那天的真相。
给沈意打电话的人说,那天去参加应酬的一共有三拨人,十四个,十男四女。
席上有位酷爱在饭桌上拼酒的甲方老总,为了不拂他的面子,十几个参与应酬的人很快就喝倒了一片。
那位老总被喝趴后,席上清醒的人就只剩下了一位酒精过敏的女士和一个去厕所吐过两回的副总。
他们俩根本处理不了这一包厢的醉鬼,只好一边联系方便赶过来的同事,请他们帮忙送人回家,一边对着几个还有点意识的醉鬼,问他们家里有没有什么人能过来接他们。
陆宏明喝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问他,下意识给沈意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沈意来得很快。
她到的时候,屋子里正趴着一群奇形怪状的醉鬼,看起来简直像某种大型的违纪现场。
陆宏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刚准备站起来,就被神色不满的沈意一把扶住了胳膊。
沈意扶着陆宏明,才预备半拖半拽地把他拉走,一旁才喝趴下的那位甲方老总就站了起来,大声说:“谁都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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