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序被他的眼神逼退了两步,脸上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一直待在这儿不换衣服才会感冒,赶紧走。”
“那我让司机给我送衣服过来。”
晏行川打定了主意不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陆知序的沙发上,脸上全然一副“我就是要赖在这儿”的大爷样。
晏行川这一坐下,就跟长在了陆知序家的沙发上一样,拽都拽不动。
陆知序盯着他看了两秒,给他下了最后通牒:“那你就等司机给你送完衣服再走。”
说话间,她眉目里还透着三分冷淡,仿佛又回到了先前在公司里不近人情的模样,晏行川看着她浅色的瞳仁,心想他这流年可也太不利了点,好不容易软硬兼施,将陆知序里三层外三层的壳子撬开了一丝缝隙,可还没等他瞧清楚她那点浮光掠影似的动摇,才打开的壳子就又毫不留情地合上了。
他叹了口气,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怎么才能让陆知序把他留下来。
见晏行川不说话,陆知序终于不耐烦地俯下了身,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露出一个不太熟练的凶恶表情,威胁道:“怎么,你难道准备跟我耍流氓,赖在我这儿不走吗?”
晏行川在她过近的目光中磕巴了一下,忽然灵光一现,脱口说:“是啊。”
“我就是准备跟你耍流氓,而且我还打定了主意,不仅今天赖在你这儿,而且以后都要赖在你这儿。”
说着,晏行川还朝她眨了眨眼睛,在她变脸之前率先控诉:“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怕你妈妈瞧见我,还硬是把我塞进浴室里——陆总监,你都亲我了,难道不需要负责的吗?”
陆知序:“……”你可闭嘴吧。
晏行川连珠炮似的指责终于成功让陆知序熄了火,她面色几变,许久也没说出话来。
见陆知序这副模样,晏行川略松一口气,立刻打蛇随棍上,他低头凑近她耳畔,放了一只小小的钩子出来:“知知,你都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出你的吗?”
这一句刚好搔到了陆知序的痒处。
她默了片刻,终于没忍住上了钩:“……什么时候?”
晏行川低头朝她笑了一下,放缓了声音道:“重生回去的头一天,我看见你和那伙人当街打架的时候——十七岁的陆知序才没有你那么天不怕地不怕。”
陆知序微微一愣。
是了,她十七岁的时候虽然冷漠,可心里到底还是装着珍而重之的一点情意。
那时候,她有亲密无间的朋友、尽管岌岌可危,却仍算是人生最后一个避风港的家庭,学校里的课业虽然多,但那些厚厚的课本背后,也都是寄托着希望的未来。
直到后来杜薇薇出国,她的父母也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耗尽了情分,选择结束婚姻,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
那时候陆知序才发现,她原来很早以前就已经无家可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