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如果说父母之间的裂痕是藏在过去的利剑,那么晏行川大概就是上天将这把利剑捅向陆知序时,用来补偿她的唯一一点甜头。
陆知序从前一直不肯承认这一点,毕竟晏总事多又招摇,还老喜欢用数倍于常人的时间来挑她的刺。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是争锋相对还是和平相处,晏行川大概都是她寡淡且乏味的人生中,唯一的不同。
陆知序在一地狼藉中深深看了晏行川一眼,低声道:“别管这里了,我来收拾吧。”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抓住了晏行川的手,拉他到冷水龙头下缓缓冲洗。
流动的冷水滑过被烫得厉害的手背,带来一点清凉的熨帖。
陆知序从抽屉里翻出一支烫伤膏,拿指腹轻轻擦在晏行川手背处的红痕上,问他:“你之前话说了半截,没说完的另一半是什么?”
晏行川手上还沾着湿润的水汽,微微氤氲。
这样一只手被陆知序捏在手中时,莫名就带出了一分缱绻的意味来,他眼睫一动,忽然笑了:“你之前不是说,拿我当朋友么?”
“既然是朋友。”晏行川反手将陆知序还沾着药膏的手握住,眉目沉静:“那我替朋友起一两个无伤大雅小名,或是用自认亲昵的方法叫她的名字,不应该是正常的事情么——知知。”
说着,他又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你也可以给我起小名,什么样的都行。”
说这一句话时,晏行川的神色中带着一点天崩地裂也不动声色的认真,眼中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烫伤。
陆知序被他握在手中的指骨一颤,片刻后,她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故作冷淡道:“哦,那你跟我绝交吧。”
晏行川:“……”
他低头弯了一下唇角,叹息出声:“晚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难道还准备收回去么?”
陆知序看向他,十来岁的少年眉眼弯弯,既张扬又锋锐,终于没绷住笑了出来。
她转过头,拿纸巾将自己手上沾着的那点药膏擦去,又打湿了一块抹布来擦料理台。
晏行川举着烫伤了的那只手蹭到她身边,仍旧喋喋不休:“你想怎么叫我,‘行川’好不好?”
扑出来的橘子酱糊在了料理台上,极难清理,陆知序正头疼,一侧身便被晏行川挡住了去路,顿时觉得他碍手碍脚了起来。
她看着手里的抹布叹气:“不好。”
方才不知怎么生出来的,那一点觉得晏行川可怜又可爱的心思,则彻底化成了泡影。
“你要是没事,”陆知序眼中的滤镜一消失,便直接恢复了平素两句话就开始不耐烦的模样,她拿空出来的那只手将晏行川一把推开,无情道:“就去把剩下的橘子剥了。”
语气十足嫌弃,晏行川却恍若未觉,只含笑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