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声音的交叠有如时空错乱,陆知序在那一瞬间,仿佛穿过了所有的光阴,窥见了十年后的晏总。
她呼吸微微一停,而后眼睛便对上了回过头来的,晏行川的目光。
从后台赶来的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匆匆抢过话筒说了几段话圆场后,便让晏行川滚下了主席台。
晏行川满不在意地看向陆知序,露出了一个笑容。
陆知序很难形容那个笑容,脑中却忽然浮起了她和晏行川一块儿去喝鱼片粥的那天,遇到的那个小朋友被他妈妈哄住时的笑脸,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带一点狡黠又天真的孩子气。
她默默别开脸,起身同晏行川一块儿走下了台阶。
回七班方阵的路上,陆知序看了晏行川一眼,忍不住道:“我以为你看着板板正正的,会正经做个检讨呢。”
晏行川佯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看着冷冷淡淡的,会见了我就批判这种行为呢。”
飞起的微尘与九月的阳光缓缓飘落,六千八百人之间,陆知序和晏行川各自沉默了片刻,忽然相视而笑。
晏行川微微弯起一点眉骨,含笑看向陆知序,道:“老曹和我说,你昨天去过教务处了。”
一个小时前,老曹在体育场叫住了晏行川,同他一起去了办公室。
运动会期间的办公室冷冷清清,晏行川才走进去,老曹微带回声的叹息便轻轻响在了他耳边。
“虽然撞陆知序的那个同学上次月考的确做过弊,但学校当时已经给出了处分,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恶意报复。”
“况且,当时确实是你先动的手。”老曹抬头看向晏行川,眼中含着一点徒劳的无奈:“所以,就算是陆知序去教务处替你说明了情况,校方也只能酌情减轻处罚,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晏行川啊,我虽然很欣慰你有一颗帮助同学的心,但今后做事情,还是得考虑考虑后果。”
晏行川掀起眼皮,瞳仁深处掠过一点不易觉察的波澜,忽然问:“陆知序去过教务处了?”
“是啊。”
办公室里老曹低沉的声音和陆知序此刻的回答仿佛穿过时空交融在了一起,轻缓而又笃定。
陆知序迎上晏行川的目光,道:“你替我受过,我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
“更何况,”她神色从容:“咱们俩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不替立场相同的朋友说话,又怎么对得起少年时的那一腔热血呢?
陆知序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回到这里,都不该辜负了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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