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真挚还能维持多久呢?
他不知道。
若她真的在骗他,他希望她能骗得久一点。
六日后,圣驾离京,再度去往白霜山。
约是因为近来四下里的氛围都紧张至极,顾燕时总觉得一股杀气越来越近,生怕与他分开两日就再也见不到他。
于是在去白霜山的路上,她鲜见地黏起了人,死皮赖脸地一直待在他的车上。这其实极为不妥,天子御驾,便是皇后也不宜这样一直同坐。
但好在,她是长辈。
朝臣们偶尔前来觐见,看到她正襟危坐,脸色虽会沉下去,却终是没人把她往下轰。
苏曜因此大是幸灾乐祸,待车里没有旁人时,他以手支颐,另一只手一下下敲在她额头上:“母妃拿起架子来还挺像样的。”
“……”她抬手揉揉额头,身子忽而软下去,抱住他的胳膊,“你要好好的。”
“这么怕我死么?”他语中带笑,“不怕我留道遗旨让你殉葬?”
她知他是在开玩笑,犹自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意外地发觉她好似也并不太抵触这件事情。
活着很好。
她自知若没有他,她也能活得很好。
可对于给他殉葬这件事,她也并不大恐惧。
苏曜嘴贱得很痛快,语毕就靠向车壁,闭目养神。
半晌,他听到身边的人认真说:“我可以的。”
他一怔,低眼看她,她仍抱着他的胳膊,缓缓道:“自己待在偌大的陵寝里一定很可怕,对不对。若我来日要自己待着,我也会害怕,不如我们一起……”
他捂住了她的嘴:“我胡说八道,你怎么也学我。”
她羽睫低了低,拨开他的手:“你若能没事,那就最好了。”
次日天明,一行人入了山。山间的营地已先一步扎好,顾燕时住去了后面的“燕窝”里,苏曜却要与宗亲们一道住前面的营帐。
她走进那幢夏日里还只有个雏形的小竹楼,楼中朴素里透着雅致,处处竹香清幽,恰是她所设想的样子。可她却没心思多去欣赏,满心都在担忧他的安危。
其实,暗潮汹涌也已大半年了,她如今担心至此没什么道理。可她就是很怕,总觉得下一瞬他就会出事。
接下来的两日里,君臣一同驰骋于山野之间,狩猎狩得酣畅淋漓。
第二日入夜,山间下起了雪。这雪下得又大又急,约莫一个时辰就已结出厚厚一层,到了清晨,几乎已末至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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