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吻不善,孙嬷嬷欠了欠身,声音放轻了些:“那倒没有。奴婢听说,静太妃那边闭门谢客……像是有意避着陛下。”
“她倒懂事。”太后颜色稍霁,舀了口粥吃。
殿里一派安静。旁的宫人素来不会贸然多言,孙嬷嬷今日也格外谨慎,斟酌了半天才小心探问:“太后可要再去看看?”
“不去了。”太后冷声。
她傲气了大半辈子,便是在先帝昏庸到险些废了她的时候,她也不曾低过头。
现下,她也不想向这个继子低头。
孙嬷嬷闻言垂首退开,太后淡漠地又吃下小半碗粥,抬了下眼皮:“让厨房收拾出一条鱼来,哀家一会儿要用。”
“诺。”孙嬷嬷应声,心弦随之一松,忙向外退去。
这只是句简单的吩咐,她却想自己去传话,必要厨房尽快办妥,莫要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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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宣室殿里一片寂然。
苏曜沉浸于案牍之间,将宫人尽数轰了出去。忽闻脚步声响,他锁眉抬头,看见张庆生领着孙嬷嬷进来,神情又不得不缓和了些。
“有事?”他丢下手里的本册。
孙嬷嬷提着食盒上前,放在御案上,温声道:“太后差奴婢来为陛下送一盏粥,嘱咐陛下好好养伤。”
苏曜轻哂,神情并不恭顺:“劳母后挂心了。”
说话间,粥端上案,鲜香扑面。苏曜眉头微挑,默不作声地拿起瓷匙尝了一口,久违的味道弥漫唇齿,让他不自禁地想笑。
这道粥,他当年住到东宫后不久就吃过。
那时天还很冷,大哥去向母后问安,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食盒,食盒里便是慢慢一钵粥。
大哥招呼他说:“十二弟快来,这是母后做的,我们一道吃。”
他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吃了,那粥味道很好,她吃得满嘴粥糊,还是大哥帮他擦的嘴。
后来,母后做的粥他又吃过很多次,每每都是大哥带回来的,每每都是如出一辙的鱼片粥。
这个味道让他觉得尊贵不可及的嫡母好像离他近了一点。
但在大哥离世之后,她就没再做过了。
他虽变得日日都能见到这位嫡母,却又好像离她更远了。
苏曜回忆着往事,在孙嬷嬷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用掉了半盏粥,放下瓷盏:“劳烦嬷嬷告诉母后。”
他嘴角含着玩味:“大哥的仇,朕此生难忘,无需母后这样劳心伤神地时时提点。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至于这样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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