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时见状,道是有什么事不便让她听,就想走。
可她刚要开口,太后已先道:“你看静太妃做什么?有话说就是了。静太妃是长辈,在此处陪哀家说会儿话,难不成还要为着你的事避开?”
这话说到末处,很是多了几分沉肃。
张妙仪神色一紧,忙说:“臣妾不敢。”
继而狠狠咬了下唇,迅速打量了眼太后的神情,低声探问:“静太妃……这是已尊为太妃了?”
顾燕时一滞。
太后锁眉:“是,怎么了?”
“太后……”张妙仪面色微白,敛裙跪地,却是朝顾燕时一拜,口道,“臣妾有几句冒犯的话,但为着圣上清誉……还请太妃莫要怪罪。”
“清誉”两个字搬出来,顾燕时便猜到张妙仪想说什么了。
她不禁屏住呼吸,余光一扫,只见太后眉头皱得更紧:“你如今是愈发精明了。一边明知是冒犯人的话却仍想说,一边又逼着人家不得怪罪。哀家懒得看这一套,你若再吞吞吐吐,就退下。”
太后原就生了张庄严的脸,这般严厉起来,谁见了都要胆颤。
张妙仪惶然一拜:“太后息怒!”继而直起身,神色紧绷道,“太后娘娘容禀,臣妾觉得尊封静太妃一事不妥。宫中……素有传闻,说她……说她……”她掩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下手心,才继续说下去,“说她蛊惑君心,祸乱宫闱!”
顾燕时闻言,搭在榻桌上的手也暗暗扣紧。
张妙仪再拜:“若只是传言也还罢了,可臣妾细想……这事确是不对。先帝妃嫔众多,那许多太贵人,何以就她一人突然而然地尊封了太嫔?太嫔之中,更不乏资历深厚有儿有女的,又何以只有她被尊封太妃?臣妾知晓太后视陛下如己出,可这事……这事……”
她最后一次深拜下去:“这事太后万不能听陛下的!”
这一席话,说得既不卑不亢,又有理有据。
顾燕时无声地深呼吸,抑制住心慌,抬眸打量太后的脸色。
太后并未看她,睇着张妙仪的眼中多了一缕阴沉:“宫人们长日无聊乱嚼舌根,你尽听尽信也就罢了,还敢到哀家跟前来,议论长辈们的事。”她稳稳执盏,抿了一口,“看来这如今的后宫,规矩颇有欠缺。”
张妙仪听出太后口吻不善,神色顿慌:“太后……”
“哀家问你。”太后压过她的争辩,“那些闲言碎语,你是听谁说的。”
张妙仪哑了哑:“是……是臣妾身边的宫女……”
太后:“源头呢?”
“她……”张妙仪不知太后缘何这样问,茫然低头,“臣妾不知。”
“好的很。”太后下颌微抬,居高临下地睃着张妙仪,“杖责二十——这个数你记着。哀家给你十二个时辰,去问去查。你若查的着,就替哀家把这顿板子赐给那碎嘴的。若查不着——”
太后又饮了口茶:“明日的这个时候,你自己去宫正司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