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缓缓行过福礼,一开腔,几人都不禁有些失神,那声音如烟含水,说不出的好听,却又不带丝毫扭捏作态。
几人这时都已明白,这位玉家庶子今日以本来面目示人,再又扮成董娘子,只是想表示出自己的坦诚,可这份坦诚示人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目的,就更叫人难以琢磨了。
说起邹静之,玉澜,不,这时候应该说是董娘子,面上的愁苦,眼底的哀色都是清楚分明。
“若说奴家最初与静之相交,确实是存了些心思,可天长日久,静之那样的女儿家,试问这世间男儿,又有几人能不心折,即便是奴家那时,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儿家,倾慕之情都险些无法按捺。”
“到后来,奴家这份心思早已变得连奴家自己都不敢认,静之落马那日,奴家心里还在想,希望姑娘真有回天之术,若能救活静之,奴家,奴家……”
张家老祖听到此处,实在有些恶心厌烦,忍不住喝道:“不要把你自己亲手造下的罪孽,算到别人头上,你下毒的时候,难道不知那噬心散时日越长,越是回天乏力?你如此精明之人,大战何时拉开序幕,你会算不好时日?”
玉澜听得此言,面上瞬间浮现出一种落不下眼泪却痛彻心扉的无奈,若不是几人都知他是个什么人,都要忍不住同情她。
“那时,他们给奴家递了信儿,说奴家阿娘病重……”
第305章
“奴家阿娘,凄苦了一辈子,却只有一个念想,想回到故国,我阿娘,原本也是大云人,奴家不过是不想让她死不瞑目,仅此而已。”
接下来这位玉澜的话,若不是因为他着实犯下了滔天罪孽,倒要叫院中几人都唏嘘不已。
早几十年,北地战乱频发,便是连岐雍关这样的重要关隘,也曾被素苫破关,玉澜的阿娘董氏,就是在这样的战乱中家破人亡,在逃亡的过程中,失了所有的亲人,被裹挟着入了素苫,再被玉澜的阿爹,买进了府中。
关键是,这位董氏的祖父,曾是岐雍城的父母官,祖籍西南,但董氏基本上都是在岐雍关长大的。岐雍城这样的关隘重地,一般都是武将当家,所以董氏祖父素日并不十分繁忙,董氏就是在祖父的掌心里长大的。
此后几十年的凄苦人生,也是在儿时愉快的回忆中度过的。
董氏刚入玉家时,得过一阵子宠爱,待她怀上玉澜,不能承欢之后,便被玉家老爷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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