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这是多少年了,从前的无望,后来的如释重负,再后来的心酸纠结,思念如山呼海啸一般,闯进王三郎脑海里。
他每日都想她,可似乎却已经忘记了她真实的模样,他只记得她在他面前绽开的那些笑,那些温暖的、鼓励的、促狭的,还有磊落大方的笑,那所有的情绪,都着落在她一笑,就会若隐若现的两个梨涡里。
他还记得,她那从小儿,就黑白分明的一对儿大眼睛,纤长的眼睫眨动起来,一对儿明眸就那么忽闪忽闪的,小时候惹人怜爱,叫人无奈,大了之后,叫人心热,叫人不敢直视。
还有那小时候看不出,大了之后高直挺拔的鼻梁,笑起来的时候,鼻梁中间有些细微的褶皱,两边的脸颊闪闪发着光……
他觉得他已经快忘记了她的模样,可她的每个笑容,就那样深刻地刻在他心里,他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不想,甚至有时候想想,倘若有朝一日,她嫁了人,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直直看着她说话,她不再对他笑,他该怎么办?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攥得紧紧的,一丝儿气息都不给他留,若真有那天,他好像,也不想要那一丝儿气息。
可是他也知道,若真有那天,他不仅得好好儿喘气,还得笑着喘气,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来他的难过,她救了他的命,她费尽心思救他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他活着给她难堪的,他得活着替她支撑,虽说,张家对她那份宠爱,他都看得真真的,但是他也永远忘不了,他第一回 在万寿观见她时,她的那份孤苦无依和小心翼翼。
那会儿,有好几年,他阿娘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瞧瞧,念丫头这么小小儿的,就知道惜命,知道阿娘生养她一回不容易,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困境,都得好好儿先活下去,只有先活着,才能想活多久,怎么活的事儿……
她给他阿娘写信,把一路上的景色、见闻、甚至是好吃的吃食,都说得那么细致,他看着那些信,就像是她在用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给他绘声绘色地讲那些有趣的事儿,讲这天下的万里路。
他还说她跟着太虚真人学医,说真人夸她天赋异禀,那些医书从来都是看一遍就倒背如流,跟着法师替人看诊,在万寿观里阅尽天下医者都梦寐以求的疑难杂症之医案,她说她已经找到了法子,可以替他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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