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不着痕迹地拢好信纸,放回信封里,那两封信也不再拆,只笑道:“果然大喜,如今舅舅舅母膝下,一子一女,凑了个大大的好字,孙叔回去,便知会袁大掌柜,在药行放喜钱,好叫大家同乐一回。”
孙大连忙谢赏应诺,又笑道:“如今咱们山上可热闹了,说是康家和蒋家,都在山上建了别院,康家老太太极喜欢住在咱们山上,过年都不愿回去。还有那书院,说是康老先生出面,从京城和两浙路,请了几位大儒过去,如今这书院门,都快被人踏矮了……”
“孙叔这是想家了?谁说不是呢,到底还是咱们南边好,一年四季,树木常青,不像这北地,一年有半年是满目萧索的。”秦念西接了这一句,又转了个话头儿道:“孙叔是不是想让阿升回南边去读书?”
孙大连忙躬身摆手道:“姑娘别误会,小的夫妇二人绝无此意,阿升自己,如今对这医术一道,已经算得上有些痴迷了。若说刚有阿升那会儿,小的夫妇还有些憧憬,如今早就想明白了,跟在姑娘身边,看着咱们家里这些人和事,小的们只觉得,这世上有成之道,绝不仅仅在读书一途。”
秦念西点了点头道:“没有关系的孙叔,阿升的路,让他自己选就好,他若愿意读书进学,咱们这趟回去,便送他去书院,他若是喜欢学医,回去再跟在法师们身边习学几年,应当也能得成。至于你们那些投身契,其实我让杜嬷嬷收了来,就烧掉了……”
听得这话,孙大反倒有些着急了,干脆掀了前襟跪了下去:“姑娘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小的们做错了什么事?还是有些什么别的原因,怎的……”
秦念西连忙抬手道:“孙叔快起来快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就是想家了,又突然觉得阿升长大了,就……这些话,我以后不提,不提就是。”
紫藤站在一边,早就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搀了孙大起身又道:“孙管事快起来,我们姑娘就是这两日想的有点多,加之昨日见得阿升跟在老祖宗身边,应对极好,感慨了半夜,说是阿升长大了……”
为了避免不自在,秦念西干脆岔开了话题:“孙叔再带个信儿给袁大,让他往南边接应一下,早见上面早点把这里的情况传递过去,另外,最好是能加快些脚程,如今营里已经急要用人了。”
孙大连忙拱手道:“这一点袁大掌柜也想到了,今儿一大早,已经让袁大去了。”
“孙叔觉得,那位袁大掌柜是个什么意思?”秦念西突然问道。
孙大呵呵笑道:“姑娘真是,袁大掌柜其实是个极有见地的,小的近些日子跟在他身边,获益良多。不过是他自觉如今已经老了,想把膝下两个哥儿送到姑娘手底下当差,估摸着,也有些想落叶归根的意思。”
秦念西有些无奈道:“倒是情有可原,只这事儿,哪里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这也是太高看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