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祖和道齐穿了身极普通的玄色麻布夹衣,在祁城大门里一家卖羊汤的店里,点了碗羊汤,再要了几个羊肉馅儿的包子,吃着早膳,看着店外忙乱异常的街道,听着店里食客说着闲话。
祁城里,随意一个百姓,都可能和安北军扯上点儿关系,他们一打眼,便知道这回来拿人的军爷,那是护卫军。这几年,安北王可是极少用军令干涉地方政务的,今天这一动,竟然还直接出动了护卫军,这可不是有好戏看了嘛!
可一大早坐在这羊汤店用早膳的食客,看戏是看戏,要说真能咂摸出个子丑寅卯,还没那个本事,无非就是说点儿外围的小道:“瞧见没有?顾家那位三爷,也被带走了。”
“这城里谁被带走都稀罕,就那样的祸害,被带走太正常了,你稀奇个什么劲儿?”
“你知道个啥,这不是他们家那个母老虎,前日里打杀了一位医女嘛,这女医们才撤了出去,大营里就来拿人了,你能说这事儿全无关联?”
“关联个屁,要真是这都能关联上,那母老虎敢随便打杀人家医女?”
“嗬,那你可是太小瞧这母老虎了,昨日里这城里传得沸沸扬扬那话儿,还能不是她使的劲儿?”
“那不就是她不知死活,诶,你就说,她打杀了医女,律法上可写得明明白白,杀人者偿命,你说咋没人敢让她偿命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家那祸害犯了事,人家告到官府里,官府要来拿人,那母老虎说他们家是军户,军户的事儿,只有营里才管得上,前儿在卫家,这话也被她拿出来说了一回,衙门里的差爷,只录了证词草草验了尸,便回去了。”
“是,这个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若不是那两个做人证的,也都是极厉害的人,差爷上门都有点胆寒,咱们这城里,哎……”
张家老祖和道齐结了账出来,绕着顾家和卫家住的那两条街转了一圈儿,又在城里找了个挺热闹的茶馆儿坐了下来,这么会儿功夫,这茶馆里闲谈的茶客,已经把早上的事儿打听清楚了,两个人就着两杯茶,一碟子栗子,听了个清楚明白。
别的也没什么太大不同,就是有两个人咬着耳朵说得极神秘:“要我说顾家这个冉氏这回,八成没人能保得了。原先不都说她从前飒爽英姿,最得那一位欢喜嘛,可他们家那纨绔,直接把自家老娘最大的底气给祸害了,啧啧……”
“你是说那两个绣娘,还和这顾三有关系?这可真是,嘿嘿……”
“说了半天,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就这顾三,上回秋收宴那会儿,去安远找消遣,看中一位绣娘,强行扒了衣裳,却发现是个哥儿,你再想想这后头的事儿……”
“诶,别的不说,你说她能消受得起吗?这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呵呵……”
张家老祖和道齐听得那两人笑声里带着的猥琐,不着痕迹地往这楼里打量了一番,两人不约而同发现,茶馆角落里,有个看上去极寻常的中年男子,注意力也在那两人身上。